千洪血潮(孟靖轩视角)
战鼓的余韵还在耳膜深处震颤,长江裹挟着硝烟腥气撞向巫山断崖。孟靖轩立于新铸的“分田号”舰桥,手指抚过冰凉的、残留沉舰铆钉印痕的栏杆。甲板之下,蒸汽轮机沉闷的喘息通过钢铁骨架传递上来,像一头初醒的洪荒巨兽。他望向西面层层叠叠的巴山阴影,那里,新的血火正熊熊燃起。达州、宜宾、南充,三座铁锁般的巨城,挡在千洪共和国西进成都、最终斩断秦帝国根基的路上。
达州:金穗开山门
黎明前的寒气砭人肌骨,呵气成霜。孟靖轩站在临时堆垒的土台上,脚下是幅员数十里的巨大地脉共鸣阵图。三百台“耕战巨犁”——昔时榨取血晶的玄米矿机巨兽,被千万炼器修士在焦炉烈火中重新塑体,粗粝的犁尖上,一条条清晰可见的《均田律》拓印符文被心血渗透,闪着微弱的红芒。
六十万身披草麻混合金铁鳞甲的筑基修士,脚踏星罡方位,灵力如涓涓溪流注入犁阵。这不是仙家秘传的浩荡真元,而是无数凡俗修士与身后百万运送粮秣、修补器具的赤脚民夫,在冻土与饥饿中一点点凝练出的纯粹念力——一份地、一粒粟、一碗热粥的渴望!
“起犁!”孟靖轩的声音不高,却如磐石投入寒潭,激起千重浪涌。
呜——嗡——!
大地在呻鸣!三百根粗如殿柱的合金犁铧撕裂冻土,扬起的泥浪在半空中翻滚、变形,无数沉甸甸、饱蕴生机的金色麦穗虚影由虚凝实,汇聚成一道赤金洪流,带着震耳欲聋的、大地母亲般的沉重轰鸣,轰然撞向达州城百丈高的“磐石戍卫阵”!
轰隆!咔啦——!
刺目的黄玉光壁如琉璃般炸开!裂纹如蛛网蔓延、崩溃!烟尘碎石暴雨般倾泻。
“大胆妖逆!镇岳印,落!”
城内响起尖啸!秦军地仙周淳风的镇山法宝破空而至,化作千丈山岳虚影压下,空气都为之凝固。
就在此时,乱阵中,一道干瘦如柴、仅余一臂的老农身影撞入孟靖轩视线。那是张石头。他没有怒吼,只是将一粒用血肉体温焐着的、干瘪暗红的稻种,如投石般奋力掷向那煌煌如山岳的法宝。
“狗官!尝尝饿死鬼的种!”
稻种触到仙灵力场,非但未灭,反而嗡鸣暴涨!轰!万千条带着腥气的猩红荆棘破种而出,瞬间织成千丈巨网!每一根刺藤都扭曲着濒死的孩童面孔与老人深可见肋的躯体!尖锐的控诉夹杂着无数个“饿”字的嘶鸣,轰入周淳风的神魂!千丈荆棘活物般缠上镇岳巨印,污浊而纯粹的亿万生灵怨念疯狂侵染、啃噬那煌煌宝光!
“啵——!”
法宝灵光哀鸣破碎!巨印真身如同被敲碎的龟壳,裂纹蔓延,轰然砸塌达州城楼一角!周淳风惨叫一声,口中喷出紫黑的逆血,萎顿倒下。
“就是现在!钉死它!”孟靖轩剑指前方。无需更多命令,早等待多时的阵师咆哮。无数壮汉赤膊上阵,手中抬着的,是凿下帝国沉舰龙骨的精钢铆钉!修士们灵力倾注,如重锤击砧!“锁!!”吼声汇成意志洪流,数十根带着血锈的铆钉被狠狠楔入城下龙脉关键节点!
大地深处,似有巨龙悲鸣挣扎!淡金色的信仰锁链破土而出,如活蟒缠缚!城内赖以运转的二十七座晶炮台,充能符文刚亮起就覆盖上一层肉眼可见的、流淌着亿万农家祈愿的金色锈迹!炮管呻吟,崩裂,如同朽木般寸寸瓦解!残余的轰鸣只在城墙根下掀起一团无助的尘烟。
宜宾:浪焚玄龙
浊浪排空,长风贯耳。孟靖轩伫立在“分田号”剧烈摇晃的甲板上,衣衫猎猎作响。对面,玄米集团镇海级旗舰如同横亘在血江上的巨大墨绿山峦,“九幽御海阵”幽光闪烁,十八条以冥河水精淬炼的百丈玄水魔龙破浪而起,墨绿鳞爪缠绕着蚀骨黑气,江面所过,冰封凝霜,死气弥漫。
“结阵迎敌!”孟靖轩的声音斩钉截铁。
千洪水师阵线前压,气势如虹,却难掩战船铁木间的陈旧。分田号舰首那粗糙黝黑、布满沉沙旧痕的撞角,是熔铸了重庆水师旗舰“靖海号”不屈的龙骨而成。在玄龙巨口将噬未噬的刹那,孟靖轩神念扫过舰首——那不是符箓的光芒,而是从每一道焊痕、每一寸斑驳铁锈深处涌出的暗红!十万船工,以指代笔,蘸心头热血,印下的誓言!那血色手印被凛冽江风一激,竟似泼了滚油,陡然燃起!
轰!
金红色的火焰没有灼人高温,却带着焚尽世间不公的信念洪流,猛然炸开!为首那条狰狞的玄水魔龙,触碰到这片信仰火墙的瞬间,庞大身躯疯狂扭曲抽搐,“嗤嗤”作响,黑雾如雪崩般溃散,发出惨厉刺破神魂的尖叫,顷刻化为一缕缕腥臭的青烟!
“就是此刻!李老伯!右舷四十五度,满舵!!撞它腰眼!”孟靖轩的声音穿破风浪,精准指向敌方动力晶炉的位置——这是潜伏水下的渔民修士用命换来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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