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的怒火在深空炸响,千万颗用恒星内核烘焙的麦种如陨星群坠落。李昭阳握紧反物质收割镰的手掌已被灼穿,露出下面跳动的量子血管,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将熔解的权杖残片再次捏成镰刃。青铜犁碑在麦种的高温下发出垂死的哀鸣,表面的《汜胜之书》纹路正像蜡油般剥落,露出下面刻满的古老诅咒——那是初代神农氏封印暗物质时留下的血誓。
"屏住呼吸!它们在吸收氧气!"柳寒霜的警告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李昭阳这才惊觉,那些触碰到犁碑的麦种正在疯狂生长,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高,麦穗裂开时迸发的不是麦粒,而是无数个微型武则天克隆体。她们身着鎏金鳞甲,手持缩小版的银河级耒耜,每一次挥动都在虚空中犁出深黑色的播种沟,沟内渗出的暗星云正凝结成《天工策》的代码流,如同病毒般感染着附近的恒星。
收割镰劈开第一波克隆体时,李昭阳听见了自己的惨叫。镰刃催化出的不是死亡,而是更剧烈的增殖——被砍碎的克隆体化作千万颗新的麦种,每个种皮上都印着女帝临终前的冷笑。他的战甲肩部突然传来剧痛,低头看见一支耒耜正从背后贯穿,尖端挑着的不是血肉,而是他三年前在长安城外种下的第一株小麦的记忆碎片。
"用我的镣铐!"柳寒霜的声音带着决绝。李昭阳转头望去,只见她将光合镣铐狠狠刺入自己的量子核心,淡蓝色的血液顺着链身流淌,在虚空中画出墨家特有的矩尺符号。当她挖出那颗闪烁着青铜光泽的记忆晶核时,李昭阳认出了上面刻着的"墨翟"二字——那是墨家初代巨子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意识。
晶核抛入弑神麦浪的瞬间,整个星域突然被绿光笼罩。《齐民要术》的文字如千军万马奔腾,在太空中织成防御矩阵。每个文字都化作青铜铸就的农具:"耒"字化作拒马桩,"簸"字裂变为连弩,"镢"字膨胀成盾墙。柳寒霜跪倒在矩阵中央,她的量子战袍已全部褪成素白,露出背后用墨汁刺下的《农器图谱》,那些图案正随着矩阵的运转而发烫,在她皮肤上烙出永久的伤痕。
崔文鸢的熵能连枷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链条上的星舰残骸开始渗出黑红色的浆液,那是被封印在基因库深处的安史之乱瘟疫孢子。连枷挥动时,浆液化作千万朵毒牡丹,花瓣边缘镶着纳米级的陌刀碎片,花蕊喷出的紫色烟雾里,漂浮着当年潼关战场上未寄出的家书碎片。李昭阳看见其中一片残纸上写着"妻书"二字,墨迹却在接触麦浪的瞬间化作蚜虫,扑向《齐民要术》矩阵的文字缝隙。
"昭南!守住矩阵右下三光年!"崔文鸢的嘶吼混着咳嗽,她的工装早已被毒雾染成青黑色,发梢结着冰晶般的毒霜。李昭阳这才注意到矩阵的右下角正在崩溃,无数个武则天克隆体正用耒耜撬动"穑"字的笔画,每撬动一分,就有一道暗物质洪流涌入矩阵缺口。他挥动收割镰冲过去,镰刃切开克隆体的瞬间,突然听见她们齐声低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阿史那摩的弯刀矩阵在此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这位突厥后裔的银发已被鲜血浸透,狼首刀柄深深嵌入掌心,却硬生生将坍缩的矩阵凝成一顶金色穹帐。穹帐上绣着的狼鹿图腾突然活过来,化作青铜铸就的脐带,将附近的弑神麦种缠绕拉扯。李昭阳看见麦种在脐带的挤压下变形,竟化作白羊、金牛等游牧星座的雏形,每个星座的眼睛都是未完全消化的麦粒,透着冰冷的神性。
"他们想把农田变成牧场!"阿史那摩的怒吼震得穹帐嗡嗡作响,"这些杂种要让所有人忘记怎么弯腰种地!"他抽出腰间的短刀,在掌心划出血线,按在穹帐中央的狼首图腾上。金帐突然膨胀,露出里面的可汗王座,三百条青铜脐带正从王座底部伸出,每条脐带上都串着正在孵化的星座卵,卵壳上刻着的不是星图,而是《突厥语大词典》里的牧草名称。
收割镰在此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李昭阳感觉自己的手臂正在与镰刃同化,皮肤下渗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液态的反物质。当他劈开金帐穹顶的瞬间,看见的不是预料中的血腥场景,而是无数封漂浮的密信——羊皮纸上的朱砂字迹早已褪色,却仍能辨认出"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诗句。杨贵妃的密信在暗物质中轻轻展开,里面掉出的不是荔枝,而是颗颗干瘪的麦种,每颗都刻着"罪己诏"的字样。
"原来她早就知道..."柳寒霜的声音从矩阵缝隙中传来,她的指间夹着一片密信残片,"这些麦种里藏着的不是神的权柄,是人的悔恨..."话未说完,一支耒耜突然穿透她的肩膀,将她钉在"稷"字的笔画上。李昭阳看见她胸前的墨家晶核正在碎裂,每道裂痕都溅出火星,照亮了她眼中倒映的故乡——那是终南山下的麦田,此刻应该正值丰收,却被卷入这跨越千年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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