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甲(水)的解释让帐篷内陷入一片短暂而沉重的死寂。
史莱姆……
坑底深处竟冒出了最纯净的元素生命?
这诡异的变化如同深渊本身开的一个扭曲玩笑。
巨拳(岩)粗糙的指节无意识地刮擦着石质膝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赤红的眼瞳深处是化不开的困惑和隐忧。
石甲(火)紧抿着嘴唇,熔岩纹路褪去的脸上残留着对那纯净的、象征着自然恢复的生命迹象——本该是希望——却因那反差之大而滋生的强烈不安。
安分的史莱姆?
像刚出生的……在曾埋葬无数丘丘尸骨、流淌过毁灭洪流的地狱之坑里打滚?!
草甲(水)的描述像一根冰冷的针,扎破了大难不死的庆幸泡沫。
叶莹脸上最后一点因“磐岩肉羹”带来的血色迅速褪尽,苍白得像蒙德的雪。
胃底刚升起的那点暖意,瞬间被一股更阴寒、更刺骨的冷流冻结。
那不是什么大地修复的祥兆!那是“干净”!
干净得像一张被漂白剂彻底刷过、连一丝血污和痛苦痕迹都不曾存在过的白纸。
是那片区域,被某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从概念上彻底“抹除”了过去深渊存在过的痕迹后,世界底层规则强行进行的、毫无温度的修复。
她的灵魂深处,传来一声冰冷的、没有情感的滴答。
【提瓦特时间:71小时58分47秒……】
死亡倒计时的读秒,精准得令人窒息。
草甲(水)敏锐地捕捉到了叶莹那一瞬间的剧颤和瞳孔中划过的、远超物理痛苦的极致冰寒。
他刚要开口。
“呕——!”
叶莹身体猛地向前一躬,口中尚未完全消化的温热羹混着血丝喷溅而出,星星点点地溅在草甲(水)蓝色的衣襟和床沿的兽皮上。
她无力地趴在床边,剧烈的呛咳撕扯着枯竭的身体。
“萨满大人!”
“萨满大人!”
惊呼声中,草甲(水)和石甲(火)同时抢上前。
草甲(水)飞快地扶住叶莹因剧烈喘息而颤抖的肩膀,石甲(火)则一掌拍在她背上(力道控制得很轻),试图帮她顺气。
草甲(水)指尖立刻跳跃起水元素光芒,温润如溪流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入叶莹体内,梳理着她翻江倒海的脏腑,压制那几乎要撕裂喉咙的咳意。
叶莹狼狈地喘着气,翠绿的眼眸因缺氧和剧烈的情绪冲击而失焦。
草甲(水)的力量如同及时雨,暂时抚平了内腑的惊涛骇浪。
她艰难地摆摆手,推开石甲(火)的手。
“…没事……呛到了……没事……”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草甲(水)目光锐利地扫过她失血的脸和刚刚压抑咳意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非肉体的极致冰冷。
那绝不是单纯呛咳的生理反应。
“您感觉怎么样?”
草甲(水)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医师的冷静和不容回避的审视。
“不只是咳。草甲看到您的……精神?”
“……我……”
叶莹抬眼,撞上草甲(水)那双平静却仿佛洞察一切的淡蓝色眼眸。
看着他衣襟上自己喷出的秽物,看着他搭在自己肩上那沾着草药味和微凉水汽的手……
一股混杂着剧烈恶心、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和无法言说的巨大压力终于冲破了她试图维系的面具。
“坑底……太‘干净’了……”
她身体微微发着抖,牙齿磕碰在一起,声音微弱,却清晰得如同碎冰。
“像我做的那些……最恐怖的噩梦……那些在梦里被彻底烧成白灰……连一丝痕迹都……都留不下……”
她的身体往草甲(水)的臂弯里缩了缩,几乎是无意识的寻求一丝支撑的动作。
掌心的暗金印记贴着他的手臂,那微弱的温热仿佛是她灵魂深处唯一的光源和锚点。
“……我的右臂里……还留着那些东西……像活物一样……在疼……”
她抬起捂住右臂上方的左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紫黑色的污痕从简易包扎的布条边缘露出狰狞的一角,冰冷的气息隔着空气都让草甲(水)感到一阵心悸。
“草甲……它们在我身体里……它们没被清掉……它们在等我撑不住……在啃……”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气音,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近乎孩童般的恐惧和绝望。
巨拳(岩)和石甲(火)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未被清除的深渊毒种!在她身体里啃噬?!
石甲(火)的拳头捏得咔吧作响,眼中几乎要喷出实质的火焰。
巨拳(岩)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庞大的气息骤然变得狂暴。
“萨满大人,交给草甲!”
草甲(水)的声音斩钉截铁,一瞬间盖过了巨拳岩的躁动。
他用更坚定的力量支撑住叶莹几近崩溃的身体。
“草甲能看到它!也一直在和它斗!有您留给草甲的那些宝贵的净化之尘,有这枚印记在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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