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忽然捂住我即将脱口而出的闷哼,掌心纱布的药香混着血腥气——正是三日前我故意划破他剑柄缠带时沾染的。
那药香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有些刺鼻,这味道让我有些头晕目眩。
"别碰经幢后的降魔杵!"他突然厉喝,我僵在离暗室铜环半寸之处。
苏婉儿的赤金护甲刮过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发间那支我故意弄丢的累丝凤钗,此刻正勾着顾沉舟的织金斗篷系带。
那累丝凤钗上的宝石在黑暗中隐隐发光,这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血腥气越发浓重时,顾沉舟突然撕下半幅袖袍。
我望着他腕间新添的刀伤,那伤口形状与妆奁里的碎瓷完全吻合。
那伤口处的鲜血还在不断地渗出,让人触目惊心,看到他的伤口,我的心中竟有一丝心疼。
山门外传来禁军特有的铁靴声,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染血的衣袖带着龙脑香猛地逼近。
顾沉舟的袖袍带着龙脑香蒙住我口鼻时,那浓郁的香气让我有些窒息,我数着他腕间渗血的次数。
第三滴血珠坠在锁骨处的瞬间,那温热的血液滴在皮肤上,有一种刺痛感,远处传来玉佩碎裂的脆响——他甩出去的那枚双鱼佩,正正砸在追兵马车檐角的琉璃灯上。
"金吾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我借着混乱仰头,瞥见他右臂伤口翻卷的皮肉里泛着青紫。
那青紫的颜色让人看了心生恐惧,这青紫的颜色让我意识到他中的毒十分严重。
那毒分明是林姨娘妆台上摆着的孔雀胆,昨日才被我掺进她每日供奉的长明灯油里。
顾沉舟突然扯开我杏色交领,带着体温的匕首贴着心口滑入暗袋,刀柄残留的伽蓝香刺得眼眶发酸。"东南角门第三块活砖。"他咬破舌尖喷出的血沫溅在我手背,那血沫带着一股咸腥味,转身时玄色织金斗篷扫过经幡,金线勾断我藏在袖中的缠臂金。
苏婉儿尖利的笑声混着火把噼啪声撞进耳膜,那嘈杂的声音让我心烦意乱:"大姐姐好手段,连世子私藏的军械图都敢......"
我猛地呛出喉间腥甜,顾沉舟临别时塞进齿关的药丸化作苦汁,顺着下巴滴在苏婉儿绣鞋上。
那苦汁的味道苦涩无比,这苦涩的味道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复仇的决心。
她发间那支累丝凤钗突然颤动,我假意晕厥时后脑重重磕在莲花座,掌心恰好摸到他遗落的半枚螭纹玉佩——边缘沾着与我妆奁暗格相同的朱砂印。
那螭纹玉佩触手温润,上面的朱砂印格外显眼,摸着这玉佩,我仿佛感受到了顾沉舟的温度。
"装死?"苏婉儿的赤金护甲掐进我肩胛,那尖锐的疼痛让我几乎叫出声来,林姨娘特调的伽南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我蜷缩在菩萨垂落的衣袂下,任她扯散我特意用桂花油抹过的发髻。
那桂花油的香气此刻被血腥气掩盖,这让我感到十分惋惜。
当那支凤钗挑开我染血的衣襟时,禁军铁靴踏碎经堂门槛的声响恰如前世丧钟。"金丝楠木匣在经幢后!"我气若游丝地指向降魔杵,苏婉儿发间珍珠猛地砸在青砖上。
那珍珠砸在青砖上的声音清脆悦耳,这清脆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扑向暗室的瞬间,我袖中碎瓷片割断缠臂金,浸过孔雀胆的金线缠上她脚踝。
顾沉舟留在菩萨掌心的半张礼单突然自燃,火舌舔舐她最珍爱的软烟罗裙裾。
那火焰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这声音仿佛是胜利的号角。
"救火!快取水!"
混乱中我滚进供桌下,摸到三日前让暗卫埋在此处的冰裂纹瓷瓶。
那冰裂纹瓷瓶的纹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个神秘的符号。
顾沉舟的玉佩硌着掌心,那螭纹缺角处分明能与我妆奁暗锁严丝合缝。
山门外传来马匹嘶鸣时,那嘶鸣声高亢嘹亮,我将解药粉末抹在苏婉儿散落的珍珠上——明日侯府晨省,她膝头淤青定会蹭到林姨娘特制的玫瑰膏。
寅时三刻的梆子声混着雨丝飘进角门,那梆子声沉闷悠长,我踩着顾沉舟说的活砖翻进侯府后巷。
裙摆沾着的伽蓝香灰落在青苔上,与三日前洒在此处的雄黄粉混成深褐痕迹。
当绣鞋踏上垂花门台阶时,东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突然被泼墨般的夜色吞噬——母亲院中十六盏琉璃宫灯竟全部燃着,守夜丫鬟的哭喊刺破死寂: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我攥紧那半枚染血的螭纹佩,耳畔突然响起晨钟。
前世母亲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咽的气,当时她枕边也摆着支烧剩半截的凤尾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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