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侯爷突然咳嗽起来,他扶着椅背站起身,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泛着银光,显得格外苍老。
“明儿说得对。”他盯着顾皇后,又转向缩在角落的苏婉柔。
“婉柔,你自幼在我跟前长大,我待你不比明月少半分。你为何要偷改我给边关的军衣订单?为何要在明月的补药里下慢性毒药?”
原来,苏婉柔的母亲是苏侯爷府中的一位侧室。
她母亲生性温柔善良,却因遭到正室也就是我母亲的嫉妒和排挤,最终被陷害致死在柴房。
苏婉柔从小就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发誓要为母亲报仇。
她表面上装作乖巧懂事,实则内心充满了怨恨和算计。
苏婉柔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她死死攥着帕子,指节泛青,那是她愤怒和恐惧的表现。
“父亲,我...我是被顾二公子哄骗的!他说只要帮他,就能让我做世子妃...”
“住口!”顾皇后厉喝一声,又强压着语气,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侯爷,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何必闹到这步田地?”
“小打小闹?”苏侯爷抄起案上的茶盘砸向顾明渊,那茶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苏侯爷的愤怒和仇恨。
“我苏氏三代忠良,你顾氏却拿我苏家的名义骗军饷!我苏某人虽不才,却还知道‘忠’字怎么写!从今日起,苏氏与顾氏的婚约作废!”
周掌事“扑通”跪在地上,额头撞着青砖直响,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侯爷饶命!奴才也是被顾二公子威胁...他说要杀奴才全家...”
我看着他颤抖的后背,突然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跪在灵堂前,说“二姑娘让奴才给表姑娘换了毒药”。
原来有些事,重来一遍,恶人还是会露出同样的尾巴。
顾沉舟将我往身后带了半步,他的体温透过锦袍渗过来,让我发紧的脊背松了些。
“皇后娘娘,今日的事,儿臣会如实禀报父皇。”他声音沉得像压了铅,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至于明日凤仪宫的约...儿臣陪明月去。”
顾皇后盯着他,突然笑了,那笑比哭还难看,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笑声。
“好,好得很。”她扯了扯披风,带着顾明渊往外走,经过苏婉柔身边时,狠狠撞了她一下,“还不快走!”
苏婉柔踉跄着扶住桌角,我看见她袖中闪过一道冷光——是匕首的刀鞘。
她抬头时,眼底的阴鸷像淬了毒的针,直刺过来,那目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更漏又响了,这次是子时二刻。
林嬷嬷端着药碗进来,药香混着满地狼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我突然想起前世此刻,我正躺在病榻上,听着外面的喧哗,以为是苏婉柔在给我庆生。
原来有些真相,迟到了二十年,却依然能撕开腐烂的伤口,让阳光照进来。
只是那道从苏婉柔袖中漏出的冷光,像根刺扎在我心口。
我望着她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前世她也是这样,在我咽气前,凑到我耳边说:“姐姐,你以为能赢吗?”
但这一世,我会让她知道——有些棋,一旦落子,就再无回头路。
苏婉柔的指甲几乎要戳穿自己掌心的帕子,我看着她眼尾的泪痣随着剧烈的喘息不住跳动——那是她母妃生前最爱的点翠胭脂染的,前世她总爱说这是“招福痣”,如今却像颗浸了毒的朱砂,红得扎眼。
“姐姐好手段。”她突然笑出声,那笑声像碎瓷片刮过耳膜,尖锐而又刺耳。
“你揭了顾氏的底,断了我的路,可你以为这样就能全身而退?”话音未落,她袖中那柄匕首已寒光暴涨,带起一阵风直朝我心口刺来!
变故来得太急。
苏侯爷的“明儿小心”才喊出半字,那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林嬷嬷刚要扑过来,腕间的银镯子撞在桌角发出脆响;沈墨的官靴碾过地上的账册纸页,带起一片碎纸片旋进烛火里,腾起几点火星;连顾沉舟的红珊瑚剑穗都还悬在半空,尚未落稳。
我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却抵上了檀木案角,尖锐的疼痛让我闷哼一声。
苏婉柔的发簪在挣扎中散了,墨发披散下来遮住半张脸,只剩那双眼睛亮得瘆人——像前世她把毒酒灌进我嘴里时,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冰冷而又绝望。
“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写命数?”她的匕首又近了三寸,刀刃割破我袖口的锦缎,凉丝丝的触感贴着皮肤,让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当年是我在你补药里加了马钱子,是我买通稳婆让你小产,是我——”
“住口!”苏侯爷抄起方才砸顾明渊的茶盘砸过去,青瓷碎片擦着苏婉柔耳畔飞过,在她脸上划开一道血痕。
那血,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如同一道红色的溪流。
可她像疯了似的,竟用左手捂住伤口,右手更狠地往前送,“我娘被你娘逼死在柴房时,你可知道她喊的是我的乳名?我替你挨的二十记家法,你当是白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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