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霉味裹着潮湿的土腥气涌上来,我攥着银步摇的手沁出薄汗。
顾沉舟的玄玉在掌心烫得发红,他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玉牌上——那是世子腰牌,刻着玄鸟纹,此刻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小心台阶。"他低喝一声,我这才发现青石板往下延伸出三级台阶,被青苔覆得滑溜溜的。
他转身半护着我,玄色广袖扫过我的裙角,像道稳妥的屏障。
密道尽头是间半人高的石室,墙上嵌着的琉璃灯忽明忽暗。
我一眼就看见正中央摆着的檀木箱子,箱盖上雕着大胤龙纹,龙目处嵌着两颗夜明珠,此刻正随着异响微微颤动。
那声音像是纸张摩擦,又混着指甲刮过木片的刺响,在空荡的石室里格外清晰。
顾沉舟上前一步,指尖刚触到箱锁,那异响突然拔高。
我瞥见箱缝里渗出一线暗黄,像是旧绢帛被扯动时的反光。"是遗诏。"他低声道,指节在箱盖上叩了两下,"龙纹是内廷造办处的手艺,只有先帝亲赐的密匣才会用这种锁。"
锁扣"咔嗒"一声弹开,顾沉舟掀开箱盖的瞬间,满室的霉味都被陈香压了下去。
箱底整整齐齐码着一卷鹅黄绢帛,最上面那卷的封泥上,赫然是大胤皇帝的双龙印——印泥虽已褪色,可那纹路我前世在太液池底的暗格里见过,是先皇最常用的九叠篆。
顾沉舟展开绢帛的手在发抖。
我凑过去,借着琉璃灯的光,看见上面用朱笔写着"朕承天命,传位于皇三子",可再往下看,笔锋突然急转:"然三皇子非朕骨血,实乃顾氏暗卫与皇后私通所出......苏氏忠良,朕昔年微末时受苏老将军救命之恩,今以遗诏明之,苏氏当为皇族正统......"
"哐当!"顾沉舟手里的玉牌掉在地上。
他喉结动了动,抬头看我时,眼底像是淬了冰又化了雪:"原来当年顾氏弑君夺位,连先皇血脉都......"
我攥紧银步摇的手在发抖。
前世我被苏若雪推进太液池时,耳边还响着她的冷笑:"你当顾氏为何要娶苏氏嫡女?
不过是要把正统血脉的证据永远沉在池底。"原来这证据,竟藏在苏氏侯府的密室里。
"主子!"霍烈的声音突然从密道口传来,带着血腥气的风灌进来。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密道外传来刀剑相击的脆响,还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霍烈冲进来时,左肩渗出鲜血,玄色劲装被划开道口子:"顾二公子带了三十个死士,把听松院围死了!
他们说......说要抢遗诏灭口!"
顾沉舟将遗诏塞进我怀里,转身抽出霍烈腰间的横刀:"护好她。"他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棱,"当年顾氏血洗先皇暗卫营时,你父亲是最后一个给我递出密信的。今日,该算总账了。"
霍烈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抽出另一把刀,刀刃在琉璃灯下泛着冷光:"当年我爹咽气前说,要我看着顾氏败亡。
今日就从这三十个死士开始!"
密道口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顾二公子的尖笑:"苏明月,你以为藏个破遗诏就能翻了天?
顾氏的江山坐了二十年,早把天下人的骨头都敲碎了!"
我把遗诏塞进胸前的暗袋,银步摇的铃脚在掌心硌出红印。
这步摇是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她说铃脚淬了鹤顶红,关键时刻能救命。
此刻我盯着顾沉舟的背影,他横刀的姿势像座山,霍烈站在他左侧,两人背靠背,将我护在中间。
第一个冲进来的死士举着鬼头刀,刀光劈向顾沉舟后颈。
我急得要冲,却见顾沉舟旋身侧避,横刀反挑,刀背重重磕在死士手腕上。
那死士吃痛松手,顾沉舟趁机夺刀,刀刃架在他脖子上:"说,顾氏还有多少人在外面?"
"呸!"死士吐了口血沫,"等顾二公子烧了听松院,你们连渣都剩不下!"
话音未落,密道外传来"轰"的一声,是火把扔进了柴房。
我闻见焦糊味,想起春桃还在柴房——前世她为了救我被烧死,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顾沉舟!"我拽住他的袖子,"柴房有春桃,霍烈去救人,我们护遗诏!"
霍烈眼睛一亮:"我去!主子,苏姑娘,你们撑住!"他挥刀砍翻两个死士,朝着密道口的火光冲去。
顾二公子的骂声被火势吞没,只剩噼啪的燃烧声。
顾沉舟的横刀又砍翻一个死士,他的玄色外袍被划开几道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把银步摇给我。"他喘着气,"你躲在箱子后面,无论如何别出来。"
我摇头,把步摇塞进他手里:"淬了毒的。"又摸出袖中母亲留下的匕首,"我前世学过半年刀法,今日总要试试。"
顾沉舟的目光闪了闪,像是要骂人,却被死士的刀逼得后退。
我趁机绕到他右侧,匕首刺向那死士的肋下——前世苏若雪请的武师教过我,这里没有护甲,是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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