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攥着苏婉儿的手腕,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骨头正簌簌发抖。
那颤抖如细微的电流,顺着我的掌心传遍全身。
她宛如被踩住尾巴的猫,身体止不住地瑟缩。
她脸上的脂粉被冷汗冲开,露出眼下青黑的淤痕,这显然是连续几夜没睡好的痕迹,竟和前世我喝乌头汤时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在微弱的烛光下,她眼下的青黑如同两团阴沉沉的乌云,让她原本艳丽的面容多了几分憔悴与阴森。
“阿……阿姊?”她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尖锐,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好似夜枭的啼叫。
药瓶在地上滚出半尺远,发出清脆的声响。
深褐色的药汁渗进青砖缝里,宛如一块洗不净的血渍,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令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你、你不是喝了迷药……”
“你当太医院的迷药是糖霜?”我松开手,往后退半步,靠在软枕上,指尖却悄悄扣住了袖中那枚玉扳指。
这是顾沉舟昨日送我的,说是能镇惊,此刻倒真成了定心神的物件。
玉扳指触手温润,上面的纹理细腻光滑,仿佛在轻轻安抚我紧绷的神经。
“张妈妈熬的甘蔗汁里加了甘草,你给我下的迷药,早被解了七分。”
她踉跄着跌坐在地,鬓边的步摇“叮”地磕在妆台角,珍珠串子散了一半。
那清脆的撞击声,好似瓷器破碎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刺耳。
珍珠散落在地上,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破碎的希望。
我盯着她发颤的喉结,忽然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咳血?为什么要撒乌头渣子?不过是要你信我真病入膏肓,急着来送这最后一剂。”我弯腰捡起那青瓷瓶,对着烛火晃了晃,药汁里浮着细碎的乌头碎屑,那乌头碎屑在烛火的映照下,隐隐散发着诡异的光。
“前世你也是这样,趁我病重时灌药,说这是萧夫人给的补药。结果我喝到第七日,血从七窍流出来,连顾世子送的同心锁都攥碎了。”
她突然尖叫起来,指甲掐进掌心,那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让我的耳朵一阵刺痛。
“那是你活该!你是嫡女又怎样?顾世子第一次见的是我!是你抢了我的帕子,装成救他的人。”
“所以你便勾搭上顾清霄?”我打断她,故意把“顾清霄”三个字咬得极重。
她瞳孔猛地一缩,我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萧夫人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给你乌头的,是李尚书府里的人吧?”
她突然扑过来抓我的裙角,眼泪鼻涕糊了一片,那股刺鼻的味道让我差点作呕。
“阿姊饶了我!是二皇子说只要我除掉你,就让我做世子妃;李尚书说事成之后送我苏家家主之位……我、我只是太想赢你了!”
我盯着她哭花的脸,前世她也是这样跪在灵堂前,说自己只是被人哄骗。
可那时我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她戴着我的凤冠,跟着顾沉舟的马车招摇过市。
此刻我伸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把李尚书怎么联系你的,顾清霄给了你什么信物,一桩桩说清楚。”
她抽抽搭搭说了半个时辰,我让张妈妈拿了笔墨,每说一条便记在纸上。
那笔墨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带着一丝淡淡的墨香。
等墨迹干透,我把纸页折成小方块,塞进袖袋最里层,这是要给顾沉舟看的。
“把她锁进柴房。”我对守在门外的暗卫抬了抬下巴,“派两个婆子看着,别让她咬舌,也别让她寻死。”
暗卫押着苏婉儿出去时,她突然挣扎着回头喊:“阿姊!我都说了,你答应过不杀我的。”
“我答应过不现在杀你。”我扯过锦被盖住双腿,寒意从脚底漫上来,那寒意像无数根冰针,扎在我的皮肤上。
“等李尚书和顾清霄的罪证都落了地,再送你去阴司和前世的我作伴。”
看着她被带走的背影,我心中既感到一丝畅快,又隐隐期待着顾沉舟的到来。
室内的烛火在苏婉儿被押走后,摇曳得更加厉害,似乎也在为这一场阴谋的揭露而颤抖。
更鼓敲过三更,窗外的风声渐起,这时顾沉舟带着一身夜露的凉走进了房间。
他身上带着夜露的凉,那凉意扑面而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玄色大氅还沾着星子似的雪末,雪末在烛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如同细碎的钻石。
见我歪在软榻上,他眉峰一皱,伸手要探我额头,却被我抓住手腕按在掌心。
他的手腕坚实有力,肌肤带着一丝凉意,与我掌心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没病。”我把袖袋里的纸页递给他,“苏婉儿招了,李尚书替顾清霄牵线,给她送了三次乌头,还有两封密信在她房里的檀木匣底下。”
他借着烛火看完,指节捏得泛白,那泛白的指节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
“顾清霄上个月刚得了巡城卫的差事,李尚书管着户部银库……他们想借苏家倒台,断了我和老侯爷的联系。”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拇指摩挲着我腕间的玉扳指,“明月,你不该冒险引她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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