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芭蕉叶在细雨中轻轻摇曳,淅淅沥沥的雨声如丝线般,紧紧缠绕在我的心头,恰如我此刻纷乱复杂的心绪。
那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仿佛是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我的神经。
自上次与顾沉舟联手,在秋猎之事上小小挫败了苏婉儿的气焰后,侯府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底下暗流汹涌。
稍有不慎,便会被这无形的漩涡无情吞噬。
我静静地端坐于梳妆台前,菱花镜中映出我略显苍白的脸庞。
我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镜面,那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迅速蔓延开来。
重生一世,我苏明月绝不再是前世那个任人随意摆布的棋子。
苏氏侯府这潭深水,我定会搅它个天翻地覆。
“小姐,该用早膳了。”贴身侍女春桃端着托盘轻盈地走进来,见我神色凝重,轻声说道,“可是昨夜又没睡好?”她的声音轻柔婉转,似带着一丝关切的温度。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将早膳放下,“无妨。”
可我的心中,却在思量着另一件事。
近来府中采买和账目方面,总是出现一些细微的差池。
虽然数目不大,但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母亲缠绵病榻,中馈之事名义上由我协理,可实际上,大半仍掌握在父亲续弦王夫人和她所生的庶妹苏婉儿手中。
这些小动作,若说是冲着我来的,倒不如说是他们想通过扰乱账目,来遮掩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管家近来似乎与二小姐走动颇为频繁。”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春桃正在为我布菜,闻言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如常的动作,“许是二小姐有什么事吩咐赵管家去办吧。赵管家在府里多年,一向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我心中不禁冷笑,这冷笑仿佛带着丝丝寒意。
前世,正是这位“忠心耿耿”的赵德,在苏家被构陷谋逆的关键时刻,反戈一击。
他拿出了不少所谓的“证据”,将苏家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他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苏婉儿的心腹,在新朝平步青云。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他有这样的机会。
“小姐,世子爷派人送信来了。”一个小丫鬟在门外清脆地禀报。
那声音打破了室内略显沉闷的氛围。
顾沉舟?他此时送信来,莫非有什么要事?
我展开信笺,那字迹是他一贯的清冷刚劲。
我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笺,能清晰地感觉到纸张的纹理。
“韩嬷嬷偶见赵德深夜与东城‘古月斋’掌柜秘会,神色有异。此人或与苏二小姐有关,多加留意。”
古月斋?那不是苏婉儿名下的一处私产吗?
赵德身为侯府管家,却与苏婉儿的私产掌柜秘会,这本身就引人遐想。
更何况,顾沉舟特意点出“神色有异”,想必是察觉到了什么。
韩嬷嬷,是顾沉舟的乳母,也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
自我与顾沉舟关系逐渐缓和,这位嬷嬷明面上依旧对我保持着皇族宗亲的疏离与审视,私下里却不时借顾沉舟之手,传递一些有用的消息。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春桃见我面色沉吟,关切地问道。
我将信笺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感受着那火焰散发的温热。
我摇了摇头,“无事,只是世子提醒我一些府中采买的注意事项。”
但我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计较。
赵德这条毒蛇,必须尽早拔除。
而他与苏婉儿暗中勾结,所图谋的,恐怕不仅仅是侯府的中馈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府中继续密切观察赵德的动向。
我发现他常常独自在角落里沉思,偶尔还会与一些陌生的家丁交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春桃也向我汇报,说看到赵德派了一个亲信鬼鬼祟祟地出了府门,不知道去做什么。
午后,我借口核对账目,将赵德唤到了我的“明月轩”。
“大小姐安好。”赵德躬身行礼,态度一如既往地谦恭。
只是他那双微闪的三角眼,总让我感到不适。
那眼神里仿佛藏着无数的算计,像冰冷的针芒。
“赵管家不必多礼。”我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近来府中采买频出纰漏,我这里有几笔账目对不上,想请赵管家核实一下。”
我将事先准备好的几本账簿推到他面前。
这些账目都是我刻意挑选出来的,有些是真实的疏漏,有些则是我故意设下的圈套。
赵德面上不动声色,拿起账簿仔细翻阅。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不像个常年劳作的管家,反倒像个握笔的文士。
前世我未曾留意这些细节,如今看来,处处透着可疑。
他翻阅账簿时,纸张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是阴谋在悄然滋生。
“回大小姐,这几笔账目,或是因采买时天气不佳,货品略有损坏,折价入了库;或是因节日将近,市面物价浮动所致。老奴这就命人细查,给大小姐一个明确的答复。”赵德从容不迫地解释道,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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