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和的佩刀还悬在半空,刀身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他在等,等我先动。
“我知道他此时已经心虚,这是我反击的最好时机。”“萧统领!”我反手扯下腰间玉珏,那是方才从赵嬷嬷衣襟里摸出的碎玉,边缘还带着她温热的血。
我对着蛊雾狠狠掷过去,喊道:“你家祖祠供的‘七日莲’碑,二十年前替先帝解过蛊毒!”
玉珏碎片划开雨幕的瞬间,蛊雾突然炸成血珠,那血珠如同红色的珍珠,纷纷洒落。
萧景和瞳孔骤缩,他猛地摸向腰间令牌——那枚玄铁虎符正泛着幽光,表面竟浮起金色族谱纹路!
“顾氏先祖确用巫蛊控先帝二十年……”他声音发颤,虎符上的“萧”字图腾与顾氏族谱重叠,“但我萧家养蛊人……”
“住口!”顾明渊的毒刃“唰”地架在我颈间。
那刀刃淬了蚀骨粉,隔着衣领都刺得皮肤生疼,那种疼痛如同被千万根针扎着。
他另一只手扣住我手腕,指腹碾过我方才捏碎的药瓶残片:“苏明月,你以为顾沉舟会来救你?他此刻正困在东海船坞——”
“咚!”
马蹄声撞破雨幕。
室内原本压抑的气氛,随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仿佛被注入了一丝生机。
那声音从西市方向滚滚而来,像是千军踏过青石板,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那簌簌掉落的声音如同轻微的叹息。
顾明渊的刀尖又往里压了压,我能尝到血锈味在舌尖弥漫开来,那味道苦涩而刺鼻——他急了,急着在顾沉舟赶到前灭口。
我突然笑了。
趁他分神的刹那,我猛地抽出被他攥住的手,将怀里卷着的巫医图和萧景和的布防图同时掷向半空。
雨幕里,两幅图卷被风扯着展开,巫医图腾的脉络与布防图的街道严丝合缝,最中央用朱砂点着一个极小的“坞”字。
“世子可知?”我仰起脸,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那血的温热让我感到一丝麻木,“巫医秘药就藏在东海船坞的密道里。”
顾明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着空中交叠的图卷,毒刃在我颈间颤了颤,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远处马蹄声更近了,我甚至能听见玄铁马掌碾过青石板的脆响——那是顾沉舟的马车,他总爱在车辕上嵌三枚玄铁鳞甲,跑起来像雷滚过云层。
“你……”顾明渊的指甲掐进我肩膀,那疼痛让我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
“从赵嬷嬷咽气前喊‘长明’时。”我盯着他泛青的嘴角,后颈的蛊毒突然平息下来,好似汹涌的潮水突然退去,“她当年替苏夫人藏的平安铃,和先帝血契上的镇蛊纹,早把顾氏的秘密刻进了苏府的砖缝里。”
“嗤——”
玄铁马掌碾过碎砖的声音炸响在院外。
顾明渊猛地转头,我趁机肘击他心口。
他踉跄后退时,我看见院门口那辆墨色马车的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只戴着玄铁扳指的手——是顾沉舟,他拇指上那道旧疤,正随着马车停下的震动轻轻跳动。
顾明渊的毒雾还在半空飘着,却再不敢往萧景和那边去了。
他盯着逐渐逼近的马车,突然从袖中甩出七枚淬毒银针。
我正要躲,却见那银针擦着我鬓角钉进门框,在木头上烧出七个焦黑的洞,那烧焦的味道刺鼻难闻。
“苏明月,你等着——”他踉跄着后退,踩碎了地上赵嬷嬷的玉佩,“顾氏的蛊,能控先帝二十年,就能……”
“吱呀——”
马车门被推开的声音盖过了他的狠话。
我望着那抹月白身影踏过碎玉走进来,雨水顺着他发梢滴在顾明渊脚边,像把淬了冰的刀。
顾沉舟的目光扫过我颈间的血痕,又落在地上赵嬷嬷的尸体上,最后停在半空交叠的图卷上。
他伸手接过萧景和递来的布防图,指腹抚过那处“坞”字时,我听见他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混着雨声撞进我耳朵,比顾明渊的毒刃更让人心惊——我知道,顾氏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要彻底见光了。
顾明渊突然转身往窗外跑。
可他刚翻上屋檐,玄铁马车的车辕突然发出“嗡”的轻鸣——那是顾沉舟在动。
我望着他追出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袖口。
雨还在下,却不再像方才那样砸得人疼了。
远处传来顾明渊的惨叫。
我摸了摸颈间的血,把地上赵嬷嬷的玉佩碎片捡进袖中。
萧景和走过来递帕子,我却盯着他虎符上的族谱纹路出了神——原来,这局里的棋子,从来都不止顾氏一家。
“苏姑娘。”萧景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指了指院外,“世子让您上车。”
我抬头。顾沉舟的马车停在雨里,车帘被他亲手掀着。
他发梢的水还在滴,却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怕风掀开帘子吹到我。
我踩着碎玉走过去,刚要上车,却听见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顾明渊,被顾沉舟的玄铁剑钉在了院墙上。
雨势突然大了。
我坐进马车,顾沉舟立刻放下车帘,又解了自己的外袍裹在我身上。
他的手碰到我颈间伤口时顿了顿,我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底。
“阿月。”他声音哑得厉害,“下次,别再替我挡刀了。”
我笑了,把袖中的玉佩碎片递给他:“先看看这个。赵嬷嬷说的‘长明’,该是时候让顾氏还回来了。”
马车重新动起来时,我听见车外传来顾沉舟的低笑。
那笑声混着马蹄声,像是给这场二十年的局,敲响了最后一记丧钟。
而车帘外的雨,还在哗哗地下着——但我知道,等雨停了,天就要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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