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林彦本来坐在院中纳凉,赶紧起身挪到屋檐下,望着月亮慢慢被黑云遮住,四处不见一丝光。
耳边听着赵时云洗漱传来的水声,用布巾擦脸的声音,泼水的声音,还有朝他走过来的脚步声。
“不是让你先睡吗,非要等我。”赵时云摸黑拉起林彦,往房间走去。
用火折子点了油灯,眼前才恢复光亮,林彦整理好床铺,躺上去,赵时云看他睡好了,放好帷幔,才吹灭油灯。
“时云哥,今晚的月亮也好圆了。”下雨没有带来一丝凉气,反而闷热闷热的,林彦打着蒲扇,心里有点烦乱。
赵时云拿过他手里的蒲扇,替他扇着风,“希望明晚不要下雨了,能好好赏月。”
“中秋过后就要收黄豆了,要不铺子关几天,也让刘婶子和堂嫂回家收黄豆。”
为了肥田,他们这边一般都会轮作种黄豆,三月份种早稻,七月收割后立即翻耕播种黄豆(夏黄豆),十月黄豆收获后种植晚稻。收获的豆子自己留一些,剩下的卖给做豆腐的人家,或者运到镇上卖。赵家每年都会跟村里人收不少黄豆。
“你可以后天问一下婶子他们,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再决定。”赵时云也不好一下子就决定,给出了建议。
“也是,说不定他们家里没种豆子,或者不需要到堂嫂去收。”
“你要是觉得累,就休息几天,没必要天天去铺子。”
“哎呀,我去铺子又不干活,天天坐在柜台那,不累。”林彦觉得自己都快生锈了。
“那你累了要注意休息,别勉强自己。”
“知道啦知道啦,快睡吧。”说完转身躺好,闭上眼睛。
赵时云又给他扇了一会,才停下手,自行睡去。
*
翌日,是个晴天,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林彦刚要起来的时候,腿抽筋了,他在房里叫了几声没人来,估摸着是没听见,林彦缓了半天,才恢复过来,他叹了口气,起身拿起布巾,沾了水拧干擦了把脸。
等林彦推开房门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快挂到中间了,院子里空无一人,洗好的衣服被子挂满了竹竿,只灶房传来声音。
林彦肚子咕咕叫了,他走到灶房,看到李月眉在烫着鸭毛,鸭子杀好后要用热水烫一会,才能开始拔。
“阿么,怎么就你在家?”
“彦哥儿,起来了?时云去山上砍柴了,你阿爹在豆腐坊呢,雨哥儿去找禾哥儿了,我这刚杀好鸭子。”李月眉解释道,“饿了吧,煮了南瓜粥,你赶紧吃点。”
“好。”林彦应了声,盛了碗南瓜粥吃起来,这粥还有点温热,一口粥下肚,林彦才感觉好一点,几口喝完了粥,林彦洗了碗,打算跟李月眉一起拔鸭毛。
李月眉怕他抻着肚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这样,你去菜园子摘点菜来。”
于是林彦跨了个篮子,朝菜地走去。
今天肯定是白切鸭了,林彦摘了点韭菜,等会和鸭血煮个汤或者炒一下,又摘了点青菜和葱花香菜,就齐活了。
每次过节吃的都差不多,白切鸡白切鸭,然后下水和红薯粉、青菜煮汤,不过这边都是这样,习惯了。
回到家,李月眉还在拔鸭毛,这鸭毛处理起来还是挺久的,林彦去灶房生火烧水,等会煮鸭子用。他把配菜都洗了切了,又开始准备祭品。
每一个节日,都要先祭拜先祖,才开始吃饭。石榴和橘子摆一盘,月饼摆几个,都端到供桌上,再摆好酒杯。刚摆好,雨哥儿就回来了,林彦招呼他过来,让他添了酒。
李月眉开始煮鸭子了,林彦无事可做了,开始剥柚子,他找来小一点的刀,先把柚子头切了,再沿着头部划拉几刀,就开始用手大力剥柚子。正剥着,赵时云从山上砍柴回来了,他满头大汗,身上还带着山林间柴木的气息。看到林彦在剥柚子,赵时云放下柴刀,洗了手,走过来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帮林彦一起剥。
两人一边剥着柚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一会儿,柚子剥好了,果肉饱满诱人,柚香扑鼻。林彦拿起一瓣撕开,掰下一点递给赵时云,赵时云张嘴接住,甜美的汁水在口中散开。
这时,李月眉在灶房喊:“鸭子煮好啦!”林彦和赵时云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他们将剥好的柚子端到供桌上,和其他祭品摆在一起,李月眉也把煮熟的鸭子端了过来。
接着,一家人开始祭拜先祖。每个人嘴里都念念有词,祈求着家人身体健康,来年风调雨顺,等祭拜结束,赵时云端了鸭子到灶房处理,李月眉则开始煮其他菜。
雨哥儿迫不及待想吃月饼,他拿了一个,用手掰成两半,又分成四份,给林彦递了一块,林彦接过一看,是他最喜欢的莲蓉馅,他咬了一口,莲蓉软糯香甜,月饼皮则是一股油香。
俩人慢悠悠吃完了一个月饼,菜陆续端了上来,韭菜炒鸭血,白切鸡,鸭杂红薯粉青菜汤,还有蘸料,李月眉邀功道:“彦哥儿,你看看这蘸料,跟你上次炒的是不是一样?”
上次林彦炒过蘸料之后,李月眉抽空学了去,这不,现在都不用林彦做了,她就能搞定。林彦端起来闻了一下,“好香,肯定好吃。”林彦夸赞道。
李月眉闻言喜笑颜开,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开始享受这桌中秋美食。
林彦啃着个鸭腿,又吸溜了一口红薯粉,他特别喜欢吃红薯粉,舀一勺蘸料进去拌开,特别好吃。
吃饱后,收拾好桌子,把供桌上的水果和月饼摆到院中,晚上要在这里赏月。一家人趁天还没黑,赶紧准备烧水洗澡。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光辉。一家人围坐在院中,一边谈天,一边吃着水果和月饼,赏着月。
林彦撑着下巴抬头望着那轮明月,心想还好今天是晴天,没有下雨,能看到月亮,一时心里无比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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