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程序又走了一遍,阿姨这才满意地拿出两张红彤彤的结婚证,用毛笔蘸了墨水,工整地写下两人的名字。印章"啪"地一盖,这段感情就有了法律认可。
"恭喜你们成为合法夫妻!要计划生育啊!"阿姨将结婚证递给他们,还不忘宣传基本国策。
走出民政局,阳光正好。林雅小心翼翼地将结婚证放进包里,志远则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又看,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他傻乎乎地问。
"法律上是。"林雅抿嘴一笑,"不过按我妈的说法,没办酒席就不算正式结婚。"
"那也得改口了吧?"志远突然凑近,"老婆?"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林雅耳根发烫,她轻轻捶了志远一下:"谁是你老婆!"
两人笑闹着骑上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的喜糖袋子在风中摇晃,洒下一路甜香。
接下来的几个月,婚事准备工作如火如荼。最繁琐的是置办嫁妆和家具。那时物资还不丰富,很多商品要凭票供应,好一点的家具甚至要提前半年预订。
一个周末,林雅和志远来到市里唯一的家具店。店里陈列着几种标准款式的家具:双人床、大衣柜、五斗橱...清一色的深红色,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质朴感。
"要这套吧?"志远指着标价360元的组合家具,"结实耐用。"
林雅却看中了角落里一套浅色家具:"这个好看,就是贵了点..."
"480元..."志远咬了咬牙,"行,就它了!"他掏出攒了半年的工资和工业券,毫不犹豫地付了定金。
林雅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太贵了,要不还是..."
"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志远坚定地说,"不能委屈你。"
家具要两个月后才能提货,其他物品也得一样样置办。电视机要票,洗衣机要票,连缝纫机都要票。
好在陈父的人脉广,托关系弄到了一张12寸黑白电视机的购买券;林父则用多年积攒的工业券买了一台雪花牌单缸洗衣机——这在当时可是奢侈品。
嫁妆方面,林母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六床棉被(四厚两薄)、两对枕头、四床床单、毛巾被...按照习俗,所有嫁妆都要用红线缝上"囍"字。
林雅下班回家,常看到母亲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制,嘴里还念叨着"被面要绸缎的才体面"、"枕套得绣鸳鸯"...
三月中旬,新房终于收拾妥当。那是个五十平米左右的两居室,虽然不大,但布局合理。保全李师傅带着徒弟们忙活了半个月,重新走了电线,接了水管,还在卫生间贴了白瓷砖——这在那时可算高档装修了。
搬家那天,厂里一群年轻人来帮忙。志远的几个发小抬着沉重的家具上楼下楼,汗流浃背也不喊累;林雅的闺蜜们则负责布置新房,在窗户上贴剪纸,床头挂上两人的结婚照——那是上个月在国营照相馆拍的,志远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林雅则是一身红色套装,两人肩并肩,笑得腼腆而幸福。
"这窗帘颜色配得好!"周晓梅——特意从上海请假回来的林雅闺蜜——指挥着众人,"喜字再往左一点!"
"被子放哪边?"保全李师傅的女儿抱着绣有"龙凤呈祥"的缎面被子,小心翼翼地问。
"按规矩,新娘的嫁妆要摆在显眼位置。"林母亲自上阵指挥,"被子放床上,暖水瓶和脸盆放五斗橱上..."
新房渐渐有了模样:双人床上铺着大红床单,五斗橱上摆着印有牡丹花的搪瓷脸盆和一对红双喜暖水瓶,墙角是那台珍贵的12寸黑白电视机,上面还搭着钩针编织的白色防尘罩。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大幅结婚照,和下方写字台上那台红灯牌收音机——这是陈父送的结婚礼物。
五一劳动节转眼就到了。婚礼当天,天还没亮林雅就被母亲叫醒,开始梳妆打扮。请来的全福人(父母健在、儿女双全的妇人)一边给林雅梳头,一边念叨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林雅穿上母亲亲手缝制的红色旗袍——不是传统的大红,而是更显肤色的酒红色,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花纹。头发盘成时髦的高髻,别着志远送的金簪;脖子上是沉甸甸的金项链,手腕上则是奶奶传下来的银镯子。
"真俊!"林母看着装扮好的女儿,突然红了眼眶,"一转眼都要嫁人了..."
接亲的队伍准时到达。志远穿着深蓝色西装(租来的),胸前别着红花,在一群兄弟的簇拥下敲门。按照习俗,林雅的闺蜜们堵着门要红包,笑闹了好一阵才放人进来。
见到盛装的林雅,志远一时看呆了,直到伴郎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在众人的哄笑中,他单膝跪地,给林雅穿上红色高跟鞋(这也是习俗之一),然后牵着她的手向父母行礼。
"爸,妈,我会照顾好小雅的。"志远郑重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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