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撞碎青竹岭的夜雾时,我鼻尖的腐臭味已经浓得像块浸了尸油的破布,直往喉咙里钻。
祁煜琛的后背隔着棉袍都能感觉到滚烫——是玄冥真身的力量在他血脉里翻涌。
我贴着他耳际喊了声"停",他便带马急刹,青骓前蹄扬起的瞬间,我看见山坳里那片被黑雾裹着的空地。
月光漏下来的地方,七口青铜鼎正吐着幽蓝火焰,鼎身刻满我在祁家密道见过的蛇形咒文。
鼎中间摆着块黑黢黢的祭坛,坛上堆着半人高的符纸,最上面压着把带血的匕首。
二十来个黑衣人正绕着祭坛转圈,嘴里念的不是佛经,倒像是用指甲刮玻璃的刺耳调子。
"清儿。"祁煜琛翻身下马,破妄剑出鞘时嗡鸣如雷,"他们在炼血祭。"他说这话时喉结动了动,我知道他想起上一世祁家祠堂里那七具被放干血的仆役尸体——正是这样的祭台,这样的咒文。
我摸了摸腕间的护心镯,银铃在风里轻响三声。
这是上一世我死在祠堂前,贴身丫鬟小桃塞给我的最后遗物,当时我只当是普通银饰,如今才知镯心刻着阴阳契印的启动符。
指尖刚触到镯身,腕骨便传来灼烧般的热意,眼前的黑雾突然像被撕开道口子,我清晰看见每个黑衣人后颈都浮着暗红鬼面——那是被邪术操控的活死人。
"阿琛!"我拽住他衣袖,"他们不是活人,专挑薄弱处刺后颈!"
他回头冲我笑,眼里银光流转得更盛:"清儿指哪,我破哪。"话音未落,破妄剑已化作银虹劈向最近的黑衣人。
剑尖扫过那家伙后颈的瞬间,暗红鬼面"吱"地尖叫着碎裂,黑衣人瘫软倒地时,我看见他颈侧渗出的血是黑的。
这招奏效了!
我赶紧掐动契印,左手掌心腾起幽白火焰——是空间灵泉滋养出的净火。
净火掠过祭坛时,最上层的符纸"轰"地烧作灰烬,露出下面用朱砂画的阴阳鱼阵图。
几个黑衣人发现我在破坏祭台,举着带倒刺的短刀扑过来,我旋身避开,袖中滑出根淬了灵泉的银簪,反手刺向最近那人后颈。
"啊——!"鬼面碎裂的惨叫比之前更凄厉,我手腕被带得发疼,却顾不上,只盯着祁煜琛的剑。
他像团银光包裹的旋风,每一剑都精准挑破活死人后颈的鬼面,被他劈碎的鬼面越多,破妄剑上的鸽血石就越红,红得要滴出血来。
"祭阵要崩了!"不知哪个黑衣人喊了句,原本整齐的转圈立刻乱作一团。
我趁机又烧了半叠符纸,突然听见"咔"的脆响——祭坛中央的青铜鼎裂开道缝,黑红的血从缝里涌出来,在地上蜿蜒成条血河。
"退!
护阵!"为首的黑衣人举着青铜铃铛猛摇,可他话音未落,祁煜琛的剑已经穿透了他的后颈。
鬼面碎裂的瞬间,那铃铛"当啷"掉在血河里,溅起的血珠落在我手背上,烫得像烧红的铁砂。
"清儿,看那边!"祁煜琛突然拽我往旁躲,我这才发现祭坛下不知何时多了口黑棺。
棺盖"砰"地弹开,裹着寿衣的尸体直挺挺坐起来,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绿莹莹的鬼火。
"是尸将!"我倒抽口冷气。
上一世祁家灭门那晚,我在火场里见过这种东西,刀枪不入,专吸活人气血。
可还没等我反应,祁煜琛的破妄剑已经砍在尸将胸口。
剑刃入肉的瞬间,绿火"滋啦"作响,尸将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胸口裂开道焦黑的伤口——原来破妄剑能克阴邪!
我们配合得越来越顺。
我用净火烧符纸断祭阵,他用破妄剑劈尸将斩活死人。
不到半炷香,原本二十多个黑衣活死人倒了大半,祭坛上的符纸只剩最底下两叠,青铜鼎的裂缝里不再冒血,反而开始往外冒青烟。
"成了!"我抹了把额角的汗,冲祁煜琛笑。
他剑尖垂地,发梢还滴着黑血,却也笑着点头:"再烧完这叠符纸,他们的祭......"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我顺着他的目光抬头,黑雾最浓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
那人身穿玄色大氅,面覆青铜鬼面,站在离地三尺的空中,脚下踩着团旋转的黑雾。
他出现的瞬间,所有还活着的黑衣活死人突然直挺挺跪下,连那具只剩半口气的尸将都挣扎着趴伏在地。
"好强的阴气。"我护心镯的银铃突然疯狂作响,烫得我几乎握不住。
祁煜琛的破妄剑在发抖,剑尖指着那身影,剑身的鸽血石红得要燃起来。
"敢坏我血祭。"鬼面下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磨,"你们是第一个。"
他抬手。
我看见他袖口滑出截白骨,腕骨上串着九颗泛青的骷髅头。
祁煜琛立刻挥剑斩向那只手,可破妄剑刚碰到黑雾,就像砍进了棉花里。
鬼面人甚至没动,黑雾自动卷住剑身,"咔嚓"声——剑刃竟被生生拗出道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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