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下来时,我听见自己喉间溢出半声闷哼。
那不是云,是团活物,翻涌的褶皱里渗出腐肉般的腥气,压得人胸口像坠了块磨盘。
祁煜琛的掌心全是汗,却把我的手攥得死紧,指节发白。
“婉清,看着我的眼睛。”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我抬眼就撞进他眼底翻涌的金芒里。
那光比地窟里的火把亮十倍,把黑云投下的阴影撕开条细缝。
我突然想起空间里抽穗的灵稻,风过时金浪起伏的模样——和他眼里的光,像极了。
头顶传来裂帛似的炸响。
我本能地拽着祁煜琛往旁扑,一道黑芒擦着我耳尖扎进石壁,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
主谋的笑声混着石屑落进耳朵,像锈了的锯子:“困龙局锁的是祁家龙脉,你们的命数早被钉死在这地底下!”
我咬着牙爬起来,后腰撞在凸起的岩石上,疼得倒抽冷气。
祁煜琛挡在我身前,金芒在他周身凝成薄盾,可那盾正肉眼可见地发颤——他的灵力在透支。
我摸向腕间的玉镯,触手滚烫,空间里的灵泉正翻涌着,像在敲我的心门。
“阿琛。”我扯了扯他衣袖,趁主谋又一道黑芒袭来时贴着他耳朵说,“灵泉。”
他猛地转头,沾着血的睫毛颤了颤。
我知道他想起什么——上个月我发高热,是灵泉灌下去半盏就退了烧;前日他替我挡刀,伤口泡了灵泉水,半夜就结了痂。
黑芒擦着他肩甲划过,在他玄色外袍上烧出个焦洞,我趁机拽着他往阴影里缩。
“闭眼。”我把玉镯往掌心按,熟悉的眩晕感涌上来时,我们已经站在空间里。
灵稻在不远处沙沙作响,灵泉池的水拍打着青石岸,连池边的灵兔都竖起耳朵,红眼睛紧盯着我们。
祁煜琛抹了把脸上的血,指腹蹭过我发鬓的碎发:“你是说……”
“灵泉能补元气。”我蹲下身捧起泉水,清冽的凉意直窜到天灵盖,“刚才我摸玉镯,灵泉在震——它在催我用。”说话间我已经掬了两捧,递到他唇边。
他低头喝的时候,我看见他喉结滚动,泉水顺着嘴角淌到颈间,在锁骨处聚成颗晶亮的水珠。
那水珠刚落下,他眼尾的红就淡了些。
我喝光自己捧的泉水,顿觉心口压着的石头轻了几分。
灵泉在池里打着旋儿,水面浮出淡青色的雾气,像在给我们输送力量。
祁煜琛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指尖烫得惊人:“婉清,你的脉搏——”
“跳得有力了。”我冲他笑,把沾着灵泉水的手按在他心口,“你也是。”
空间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主谋的怒吼穿透了空间屏障:“小贱人!你以为躲进乌龟壳就能——”
“他发现我们不见了。”祁煜琛的金芒突然暴涨,在空间里映出一片碎金,“得快点。”
我拽着他走向灵稻田。
风掀起稻浪,我望着浪尖上跳动的金光,突然福至心灵:“阿琛,困龙局锁的是地气,可我们的空间……”
“是独立于天地的小世界。”他眼睛亮起来,金芒在指尖凝成细剑,“主谋用千魂祭了百年,靠的是怨气;我们有灵泉,有灵稻,有……”他顿了顿,握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有活人心里的光。”
空间外的动静更急了,石壁碎裂声混着主谋的尖叫,像群发疯的夜枭。
我咬了咬舌尖,疼得清醒:“时间流速。空间里过一刻,外面才一盏茶。我们可以……”
“推演他的攻击轨迹。”祁煜琛的金剑在半空划出光痕,“刚才那三道黑芒,角度都是从困龙局的‘龙睛’位置打来——”他指尖点在光痕的交点,“这里,是阵眼。”
我盯着那光痕,突然想起前日在祁家祠堂翻到的《地脉要术》:“困龙局最怕活气冲阵。灵泉是活的,灵稻是活的,我们……”
“用空间里的活气,凝成盾。”祁煜琛的金芒与我腕间玉镯的光缠在一起,在半空绞成团暖黄的光茧,“然后……”
“以活气为刃。”我接上他的话,感觉有团火从心口烧到指尖,“阿琛,我们能行。”
再睁眼时,我们已经回到地窟。
主谋的黑芒正迎面袭来,我和祁煜琛同时抬手——光茧“嗡”地展开,像朵绽放的灵稻花,黑芒撞上去的瞬间发出刺啦声响,像烧红的铁戳进冰里。
主谋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踉跄后退,玄色大氅上的裂口又撕开寸许,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像泡了百年的尸体。
“不可能!”他嘶声尖叫,指尖的黑雾凝成更粗的黑链,“我用祁家七代人的骨血养这局,你们——”
“我们有比骨血更烈的东西。”祁煜琛的金剑刺进光茧,光茧瞬间暴涨成巨盾,将黑链反弹回去。
我趁机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玉镯上,空间里的灵泉“轰”地喷薄而出,裹着灵稻香的水雾漫过整个地窟。
主谋的黑链触到水雾的刹那,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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