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州,时近深夜,在采石场劳累了一天的云氏父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破旧的草屋。
一袭破旧灰袍的云深华,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又用外面水缸里的冰水净了手,方才回了屋。
他身后同样疲惫不堪的云清辞从屋内拿了破旧瓦罐,舀了些许的水,打算做饭。
可他走到米缸面前,才发现家里又没米了。
云清辞将装了水的瓦罐放在了微弱的炉火之上:“父亲,先烧点水,我出去找找有没有吃的?”
云深华摆了摆手,一脸疲色:“别去了,这么晚了,你去哪找吃的,有热水饱腹就很好了。”
“父亲,儿子不孝,让您饿肚子了。”云清辞愧疚地低下了头。
“傻孩子,怎么能怪你。”
云深华怜惜地抚着面前清瘦的儿子,眸中涌上了浑浊了泪水。
他的儿子云清辞,本也是京中出了名的俊朗能干的好男儿,京里多少姑娘排着队想要嫁给他。
若非自己出了事,也不至于连累一双儿女落得如此下场。
“父亲,儿子今日在石场结交了一个好友,我去找他想想办法。”
云清辞不忍看父亲这副愧疚难堪的模样,遂找了个借口出门了。
他年纪轻,大不了多吃点苦,总也能换些吃食回来,总不能让父亲跟他一起饿肚子。
云深华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里愈发酸涩难忍,他从破旧草席下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张,粗糙的手指反复地抚摸着上面的字迹。
他不曾后悔在圣上面前为怀亲王一案谏言,那是一百二十余口枉死的性命,二十多年过去了,至今没有查到真凶。
身为御史大夫,他有责任向皇上谏言。
只是万万没想到会牵累了一双儿女沦落至此。
尤其是他的女儿云清初,他的小初那般美好,如今却沦落成为了军妓。
还不知在军中会受到怎样的磋磨?
每每思及此,他就愧疚难安。
深夜的小道上,云清辞一边揉着自己酸痛不已的肩膀,一边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听闻今晚镇上有灯会,这村子里的平民都去了镇上,所以这会儿村口把守得不是很严。
他打算乔装一番去镇上碰碰运气。
他云清辞满腹经纶,才华斐然,或许还能靠着这些在灯会上换些吃食。
只是他还未走到村口,就被一群混混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我们的云大公子吗?”
说话的人是这流犯村村长的儿子阿斗,作为村里少有的平民,他们素来在村子里蛮横惯了。
云清辞并不想开罪他们,否则他和父亲在村子里就会不好混,所以他沉默了没有说话。
“我们云大公子这是要去哪里讨饭吃啊?”
阿斗上来就推搡了他一把,云清辞毕竟是习武之人,眼前这个混混怎么可能推得动他?
看到自己没有推动云清辞,阿斗顿时恼火了起来:“你小子,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来人,给我揍他,让他瞧不上我妹妹。”阿斗恶狠狠地道。
其实云清辞刚流放来这村子的时候,阿斗跟他处得还不错。
云清辞为人处事十分机智,还帮着阿斗处理过不少难事。
只是后来阿斗的亲妹妹看上了云清辞,想要招云清辞为婿,可这云清辞却是说什么都不同意。
虽说他的妹妹长得不是很好看,可毕竟是平民。
在崖州这地方,平民可是贵族般金贵的存在,且他父亲在这村里也算有些权势。
谁能想到云清辞竟会这般不识趣。
从那以后,他们便结下了梁子,知晓云清辞不敢还手,他还时不时找人揍他一顿出气。
当然,他更希望云清辞能放下他心底的清高,答应同他妹妹相好。
毕竟他们这村子里也找不出比云清辞更好看的男子来。
可偏偏这云清辞就是硬骨头,今日他特意克扣了云氏父子的吃食。
他们父子在石场干了一天的活了,一点东西都没吃过。
他就不信,云清辞还能坚持下去。
见手下人已经把云清辞揍出了血来,阿斗抬手制止。
“云清辞,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愿意同我妹妹好,我今日就放过你,还许诺每日给你父子吃食,你若是不识趣,今日我就让人揍死你。”
云清辞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王阿斗,你不会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屈服吧?我告诉你,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看得上你那妹妹。”
“你……你这个混账,真是不识好歹。”王阿斗气得脸红脖子粗,“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住手——”
正当众人要动手之时,不远处骑来几匹健硕的高头大马。
王阿斗旁人不认识,却识得那陪在一旁的邓主簿。
邓主簿是负责崖州一地的流犯的,每日必定来村里清点人数,布置采石任务,算得上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王阿斗见状,立刻上前赔了笑脸:“邓主簿,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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