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句话一出，裴怀瑾就低下了头，不为别的，他是为了不让自己眼底的情绪被皇帝看到。
没办法，他如今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眼里的嘲讽，就像是他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他对这位帝王的抗拒一样。
强压下自己心里因为皇帝的这句话，升腾而起的厌恶情绪，裴怀瑾只低着头，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但对裴怀瑾的沉默，裴晏显然有自己的解读办法，“瑾儿是觉得父皇不能庇护你？”
这一次，裴怀瑾只迟疑了片刻，就开口了，声音带着几分微颤，“父皇，儿臣知道，你是会庇护儿臣的，可若是不让皇祖母出上一口气，儿臣怕……皇祖母会一直刁难儿臣。”
这个回答，直白的出乎了裴晏的预料，他微微张着嘴巴，竟是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他想过裴怀瑾的答案，无非是，不想父皇担心，不想父皇跟皇祖母争吵，亦或者是，没想到皇祖母会真的惩罚他等等。
这些粉饰太平的话，他在这宫里，听的太多了，甚至在他曾经年幼的时候，也会如此来告诉他的父皇。
可裴晏没想到，他的小十一，会如此直白的，向他袒露他心里那点浅薄的心机，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自己。
这个答案，裴晏信了十分。
“瑾儿为何觉得，皇祖母会刁难于你？”裴晏继续追问。
这一次，裴怀瑾抬起了头，眼眶红的厉害，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母后告诉儿臣，皇祖母和德妃娘娘同出一脉，之前儿臣和九皇子闹出的事，让德妃娘娘和九皇子都被父皇惩罚了，皇祖母定是要不高兴的。”
“而且母后也说了，皇祖母不喜儿臣的母妃，更不喜儿臣母家人，儿臣生来就是会被皇祖母讨厌的，所以儿臣想着，若是让皇祖母出了这口气，或许以后，皇祖母就不会再难为儿臣了，毕竟儿臣终归是父皇的血脉……”
说到这儿，裴怀瑾眼底已然带上了几分无措，眼泪包在眼底，要落不落的样子，才真的让裴晏感觉到了几分，属于少年的脆弱。
大手落在了裴怀瑾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皇后……倒是疼你。”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深意。
然而裴怀瑾却似是没听出其中玄机，带着泪花扯开一抹笑意，“母后的确是极疼爱儿臣的，儿臣在悠兰居的时候，时常没有饭吃，都是母后让人私下给儿臣送了些馒头，这才让儿臣不至于饿死。”
“而且母后说了，她期盼着儿臣长大，以后能好好的辅佐太子哥哥，儿臣也要好好努力跟舅舅习武，以后儿臣也要做大将军，为父皇和太子哥哥征战沙场，护佑我大宴朝的边疆。”
裴怀瑾的眼底像是带着光，那对未来憧憬的模样，看的裴晏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
好半晌，他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瑾儿能这般想，也是极好的，你的身子骨确实需要多练练，明日朕就让淮之将手头的事务都放一放，哪有什么比教导我们瑾儿更重要的呢。”
“多谢父皇……”裴怀瑾依恋的埋进了皇帝的怀里，将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敛在了一片阴影当中。
在裴晏的拍抚下，裴怀瑾很快再次沉沉睡去，等将裴怀瑾放到床榻上后，裴晏却是再没了睡意。
他倒是不知道，他这后宫里如此的热闹，他的母亲因为德妃之事如此对待他的皇子，这里面，除了对裴怀瑾身份的不满之外，怕是还有警示他这皇帝的意思。
而他的皇后呢，用小恩小惠收买了他的皇子，还打着让小十一给太子卖命的主意，随便施舍一点恩惠，就能将他的皇子操控在股掌之间，还真是一国之母的风范。
雪中送炭情这种把戏，还真是让他的好皇后玩的明明白白，几个馒头，就给太子换来了一个忠诚的皇弟，这可真的是好算计。
他这个皇帝还正值盛年，看看他的好皇后，就已经开始为下一任帝王铺路了，可真是一片的慈母之心啊。
隔日，裴怀瑾自然是不能去上书房的，他的膝盖过了一夜，却是肿胀的更加厉害了，用太医的话说，这腿必要仔细休养，寒气入髓，加之裴怀瑾年幼，万一休养不好，未来说不得还要落下病根。
不只如此，裴怀瑾还染了风寒，清晨皇帝才刚去早朝不久，他就又是起了热，折腾了大半个上午，才算是缓缓褪去。
这个白天，褚烟烟抽空上了好几次游戏，她虽然清楚裴怀瑾的想法，可她又如何能放心，她生怕自己的崽真把自己折腾出点大毛病，这可不是现代，真烧坏了，那人也就没的救了。
在反复确认过崽崽头上的数值都在安全线内，褚烟烟这才觉得安心。
今日，她拿出了自己选中的糕点配方，尝试做了其中的一款梅香瑞雪酥，这是一款极为适合冬日的点心，取梅花上的霜雪，配上梅花以及醇厚的酥酪，一口下去，是清冽的梅香混合着甘甜。
这款糕点制作过程极为繁复，但无论是口感，外形，哪怕是名字，都得说的上是一句精益求精。
这样的点心，那是只有主子甚至是高位主子才配享用的，用来进献给太后，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褚烟烟差人将这糕点送去了御膳房，如今她已是五灶房的糕点尚人，已经有了自行呈交糕点的权利，如今她已经无需再将配方交出，这，也算是这次升职带来的福利之一。
晚食的时间还没过，褚烟烟这边就收到了好消息，这盘糕点果然被呈去了寿安宫，还得了太后的喜爱，寿安宫给了赏赐。
一切都在褚烟烟的预料当中，但她却没觉得有多开怀，将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送给那老妖婆，呵呵，一点都不开心呢！
将自己留下的一份瑞雪酥收好，褚烟烟看了一下自己今日因为这新糕点制成而获得的二百金币的奖励，她只过去十分钟，送个糕点给崽，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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