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的我诚意,我写的很长,刘羽鹏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抄,他这辈子都没写过那么多的字,手都抄软了,他写的字很难看,但很工整,一个个字立着,像风里散落的点点桂花。
抄完,刘羽鹏开始声情并茂念。
想起陆国伟,我打断了他。
我说,“你过来,我问你个事。”
刘羽鹏靠过来问,“啥事?”
我说,“啥事?”
刘羽鹏问,“啥意思?喜欢还分真喜欢假喜欢呐?”
我说,“那就是真喜欢呗!”
刘羽鹏说,“那当然了,我没喜欢过别人,就喜欢赖小红,我都喜欢她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想问他喜欢陆国伟不,犹豫了半天还是没问出口,看他的样子,确实像是真喜欢赖小红。
我只好采用迂回的方式旁敲侧击,我说,“陆国伟在上溪读书,学习还挺好的,你最近见过他吗?”
刘羽鹏说,“你提他干嘛。”
刘羽鹏拿着情书又准备念。
我说你过来。
刘羽鹏说,“又有啥事?”
我说,“过来,过来跟你说。”
刘羽鹏只好靠过来。
我说,“问你个事,别生气,就随便问问。”
刘羽鹏说,“啥事,你问吧。”
我说,“那次我们六个人打扑克,你后来趴陆国伟身上,你真搞出来了?”
刘羽鹏似乎对这件事很敏感,蹙了蹙眉,说,“靠,好端端地,你提这事干什么。”
我说,“这种事情赖小红要知道了,她还能跟你好啊。”
刘羽鹏说,“瞎扯蛋,她上哪知道去。”
旋即,他瞪着惊恐的大眼睛,问,“靠,周振东,你不会跟她说了吧......”
我说“我才没那么没皮没脸”
大概是一个星期之后,冬冬的二哥回来了。
电话里,他问我是冬冬什么人?
我说是同学,听说他受伤了,想去看看他。
冬冬二哥说,下班你过来吧,我领你过去找他。
冬冬二哥能说会道,竟然学会了广东话,打电话时,我就听见他叽里哇啦和旁边的人说着广东话。
终于等到冬冬二哥下班了,一路上,我向他打听冬冬的情况,我问他,“冬冬的胳膊真的断了吗?”
冬冬的二哥长得又高又帅,他说,不是胳膊,是手指,中指被机器切断了一截,已经出院了,被模具厂辞退后,在找新的工作。
一听说不是胳膊断了,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说,“为什么要辞退他啊。”
二哥说,“他违反了生产操作流程,机器受损了。”
我说,可是他受伤了。
二哥说,“入职前培训了一个月,那么多新手,就他受伤了,厂子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了他一点钱,还没要他赔偿机器损毁的损失,你说我还能说啥?”
我没接话,就觉得这个二哥不像是冬冬的亲哥哥,好像对冬冬不满意,冬冬明明受伤了,他竟然还向着厂子说话。
不过,也正是冬冬二哥的能说会道,还懂粤语,所以避开了自己的外地人身份,较好地融入了深圳的生活。而冬冬因为刚去,笨拙了一些,才导致了他的悲剧。
过了好久,我才又问,“那他找到新工作了吗?”
二哥摇摇头,“不好找啊,他手受伤了,连我哥的玻璃厂也进不去。”
我听了两腿像灌了铅似得,心隐隐刺痛起来。
冬冬和他两个哥哥在外面租房子,到了住的地方,冬冬不在。
二哥说,冬冬可能出去找工作了,还没回来。
我坐在小板凳上等待,这种等待,就像匕首割在手腕上的滋味。
二哥看出了我的焦虑,递给我一杯水,问我,“你是桐梁人吗?”
我说“是。”
“你跟冬冬是同学?”
我说“是”
二哥说,有时间帮我劝劝他。
“他怎么了?”我一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太倔,刚烈,不好接近,不服管,老跟人顶撞,一条道走到黑,从小就倔,长大了还这样,深圳可不比老家,这样下去吃亏的是他自己......”
二哥的话再次让我惊讶,我感觉这个二哥似乎不怎么喜欢冬冬,对冬冬充满偏见,我甚至在想,他说的那个冬冬和我认识的冬冬是同一个人吗。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他又问,“你在深圳上班吗?”
我说,“是,我在泉峰上班。”
二哥说,“泉峰好啊,你和冬冬是同学,看能不能把他也......”
我说,“我找他就是和他说这事的。”
二哥欣喜地说,“你要真能把他弄进泉峰就好了,最近查得紧,没有工作证就办不了暂住证,没有暂住证会被送去收容站,再遣送回老家,他老这样东躲西藏的也不是个事儿......”
说话间,冬冬回来了。
疲惫的神色掩饰不住熟悉的气息。
黑了,也瘦了,胡子浅浅地扎出来,显得沧桑憔悴了许多,精神也似乎有些恍惚,整个人像是要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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