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后颈的汗毛还竖着,护心玉在锁骨下烫得惊人。
他指尖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涌上来的不安——系统的因果预览失效了,这是自觉醒以来头一遭。
识海里那团混沌的灰雾像块磨盘,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苏檀。"他压低声音,余光瞥见身侧的女人正用拇指摩挲铲柄,避阴玉在她腕间泛着幽白的光。
铲子尖那滴黑红液体腐蚀地面的青烟还未散尽,混着腐锈味钻进鼻腔,"你的避阴玉能扩多少范围?"
"三到五米。"苏檀的声音比平时更冷,眼尾却凝着细汗,"但刚才那东西......"她没说完,铲子突然在掌心转了个花,金属与空气摩擦出锐响。
云中子的断剑突然发出清鸣,金纹如活物般窜上剑脊。
老人枯瘦的手指扣紧剑柄,喉结动了动:"怨气凝形了。"
话音未落,风里的呜咽变了调。
像是无数人同时从喉咙里挤出低吼,粗粝、浑浊,混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
陈墨的瞳孔骤缩——雾气里浮起几点幽蓝,像被风吹散的磷火,却渐渐勾勒出人形。
第一个幽灵战士从雾里踏出来时,陈墨看清了它的脸。
青灰色的皮肤绷在骨头上,左眼窝是空的,右眼里浮着豆大的蓝光;身上的铠甲锈成深褐色,半片护心镜挂在腰间,露出下面腐烂的内脏;手里的长戟尖端滴着黑血,每走一步都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古代兵魂。"苏檀的铲子轻轻一颤,"怨气太浓,没法用普通方法超度。"她腕间的避阴玉突然灼亮,白光如涟漪般荡开,最近的幽灵战士被白光扫到,发出刺耳的尖啸,腐肉簌簌掉落。
陈墨摸向腰间的符篆。
系统虽然失效,但他这半个月跟着云中子学画的叠加符还能用——三张驱邪符叠在一起,点燃后能形成半小时的结界。
他捏着符纸的手顿了顿,突然想起云中子说过:"兵魂最怕的不是符,是活人身上的生气。"
"苏檀,你护着云先生!"他咬碎舌尖,腥甜涌进嘴里,攥着符纸的手猛地向前一抛。
符纸在半空自燃,腾起橘红色火焰,烧穿了最前排幽灵的胸口。
那东西被烧出个透明窟窿,却仍举着长戟冲过来,锈迹斑斑的戟尖擦过陈墨肩膀,在衣服上划开道血口。
疼!
陈墨倒抽冷气,反手抽出第二张符。
这次他没点燃,而是直接拍在幽灵战士的额头上——这是云中子教的"封魂符",专克有实体的阴物。
符纸刚贴上,幽灵战士的动作就僵住了,蓝光在眼眶里疯狂闪烁,像是要挣破什么束缚。
"好样的小友!"云中子的断剑终于出鞘,金纹如活龙般窜出剑身,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
最中央的幽灵战士被金纹缠住脖颈,瞬间碎成漫天蓝雾。
老人趁机欺身上前,断剑抵住另一个幽灵的心脏位置,低喝:"去!"金纹顺着剑身钻入幽灵体内,那东西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化作了飞灰。
苏檀的铲子也没闲着。
她避开幽灵们的武器,专挑它们关节处下手——锈透的铠甲根本挡不住铲刃,每劈中一次,幽灵的动作就慢上三分。
有次她的铲子尖戳进幽灵的腹腔,腐臭的黑血喷出来,却被避阴玉的白光蒸发成青烟。
战斗持续了十分钟,当最后一个幽灵战士被云中子的金纹绞碎时,三人都有些气喘。
陈墨的肩膀还在渗血,护心玉不知何时凉了下来,贴着皮肤像块冰;苏檀的发梢沾着黑血,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散了几缕;云中子的断剑上凝着层薄霜,金纹暗了不少,像被抽干了力气。
"看来黄泉商盟的手段比想象中......"云中子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熟悉的寒意从背后窜上来。
陈墨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是种浸透骨髓的冷,像有人拿着冰锥抵在脊椎上。
他慢慢转身,看见风影从雾里走出来,黑色长袍沾着血污,左眼的位置插着半截断箭,箭头还在往外淌黑血。
"陈墨。"风影扯动嘴角,伤口裂开更大的口子,"你以为烧了我的分魂,就能挡住黄泉商盟?"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互相摩擦,"告诉你个秘密——刚才那些兵魂,不过是我养在战场里的玩具。"
话音未落,雾气突然翻涌起来。
这次出现的幽灵战士比之前高了半头,铠甲泛着幽蓝的光,眼眶里的蓝光凝成实质,像两团小太阳;手里的武器不再是锈戟,而是寒光闪闪的青铜剑,剑身上的纹路陈墨见过——和西周青铜觥上的一模一样。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再次启动因果预览,这次识海里终于有了画面:无数蓝色光链缠在幽灵战士身上,光链的另一端,连向风影背后的雾墙。
"它们有联系!"他脱口而出,"风影用某种方式把它们连在一起,破了联系就能......"
"小友!"云中子突然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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