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国的脸像刷了层白灰,连秃顶都泛着青。他一把将余小麦拽进屋里,防盗门"砰"地撞上,震得墙上的合影框歪了半边。
"你他妈是谁?"赵卫国压低声音,手指掐得余小麦手腕生疼。
余小麦挣了一下没挣开,反倒被推搡着撞在玄关柜上。柜子上的招财猫摆件晃了晃,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七月...JX-015..."余小麦喘着粗气,"记得吗?脊椎被你们活取的那个!"
赵卫国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他松开手,后退两步,皮鞋踩在碎瓷片上咯吱作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小麦把日记本拍在茶几上,文件袋被震得滑到边缘:"装什么装?这上面白纸黑字——"
"够了!"赵卫国突然提高音量,眼睛却瞟向卧室方向,"小张?小张你先回去,文件我明天批。"
余小麦这才注意到卧室门缝下有道人影。一个穿睡衣的年轻女人慌慌张张走出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冲。
"滚出去!"余小麦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过去,杯子在女人脚边炸开,"你们这些畜生都该下地狱!"
女人尖叫着逃走了。赵卫国脸色铁青,抓起座机话筒:"保卫处吗?我这里有个疯子..."
余小麦扑上去抢话筒,两人扭打间撞翻了博古架。紫砂壶、玉石摆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赵卫国趁机掐住她脖子:"找死!"
氧气被截断的瞬间,余小麦瞥见茶几下的抽屉半开着——里面有把黑黝黝的东西。她屈膝猛顶赵卫国裤裆,在他吃痛松手时滚到茶几旁,抽出那把92式手枪。
"七月死的时候..."余小麦双手握枪,抖得像筛糠,"求过你们吗?"
赵卫国捂着裤裆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衬衫:"小...小姑娘,你先把枪放下..."
"芳芳呢?那个傻丫头被你们挖了肾,临死前还念叨七月..."余小麦的食指扣在扳机上,"六月被烧成炭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在数钱?"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赵卫国眼睛一亮,扯着嗓子喊:"救命!有人持枪——"
余小麦一枪托砸在他嘴上,两颗门牙伴着血沫飞出来:"再叫一声试试?"
赵卫国蜷缩着吐出一口血,突然笑了:"你不敢开枪...杀了我,那些证据永远没人知道..."
警笛声越来越近。余小麦听见楼下有人在喊"6楼!"。她咬咬牙,扯下窗帘绑住赵卫国手脚,又抓起桌上的打火机。
"你干什么?!"赵卫国终于慌了,"那些资料烧了就——"
余小麦点燃窗帘一角:"谁说我要烧资料?"
火苗窜起的瞬间,她抓起文件袋和日记本冲向阳台。楼下已经围了一圈人,穿制服的正在往单元门里冲。余小麦翻过栏杆,踩着空调外机往下爬,右腿的伤口崩开了,血顺着裤管滴在五楼晾晒的被单上。
三楼时她踩空了,整个人砸在雨棚上。塑料棚面塌陷的巨响引来了保安:"在那边!"
余小麦一瘸一拐地冲进地下车库。黑暗中有车灯亮起,一辆破桑塔纳冲到她面前急刹,副驾车窗摇下——
"上车!"郑毅的疤脸在阴影里格外狰狞。
余小麦拉开车门的瞬间,车库入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郑毅猛踩油门,桑塔纳撞开拦车杆冲上马路,后视镜里几个警察正拔腿狂追。
"你他妈怎么找到我的?"余小麦攥着文件袋的手直发抖。
郑毅单手点了根烟,左臂的石膏不知什么时候拆了,露出蜈蚣似的缝合口:"旅馆大妈收了我一百块。"
车子七拐八绕开进汽修厂后院。郑毅掀开地沟盖板,拽着余小麦跳下去。阴暗的下水道里,老鼠吱吱叫着四散逃窜。
"名单上其他人呢?"余小麦的牙齿直打架。
郑毅拧亮手电,光束照出墙上斑驳的涂鸦:"林福生昨晚跑了,钱副厅长在纪委喝茶。"他顿了顿,"但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找到。"
余小麦打开文件袋,倒出一沓采购单和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赵卫国和陈金水的合影,背景赫然是福利院地下室,墙上挂着人体解剖图。
"七月说的'枕头'..."郑毅突然指向照片角落的铁柜,"是不是那个?"
余小麦凑近看,铁柜上贴着的标签已经泛黄,但还能辨认出"JX"开头的编号。她的血突然变凉了——那不是普通的柜子,是殡仪馆常用的骨灰寄存柜。
"他们...他们把器官卖..."
"不。"郑毅的声音像钝刀割肉,"他们把整个孩子做成标本,当教学用具卖。"
下水道深处传来汩汩水声。余小麦弯腰干呕起来,七月的日记本从怀里滑落,翻到最后一页的婴儿照。照片被污水浸湿的瞬间,她听见头顶汽修厂传来卷帘门被撞开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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