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晨间换药
清晨六点二十分,县医院外科病房的窗帘被护士唰地拉开。陆远山在刺眼的阳光中眯起眼,看见余小麦已经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不锈钢换药盘。她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碘伏的黄色痕迹,眼下挂着两片淡青。
"昨晚又没回招待所?"陆远山试图坐起来,支架上的石膏腿却摇晃着让他动作笨拙得像只搁浅的鱼。
余小麦没回答,只是掀开被单。陆远山右腿的伤口暴露在晨光中——二十公分长的缝合口像条蜈蚣趴在小腿外侧,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紫红。
"感染了。"她戴着橡胶手套的指尖轻轻按压边缘,脓血从缝线间渗出,"昨天让你别碰水。"
陆远山倒吸一口冷气。昨夜他偷偷拄拐去卫生间时,确实让石膏沾了水。当时疼得眼前发黑,还打翻了漱口杯。
消毒棉球碰到伤口的瞬间,他猛地抓住床栏。余小麦的手停顿了一下,突然俯身朝他腿弯吹气。凉风掠过火辣辣的伤口,竟真的缓解了疼痛。
"小时候我摔伤,外婆就这么做。"她的呼吸拂过他膝窝,睫毛在晨光中近乎透明,"比止疼药管用。"
陆远山怔住了。他看见她白大褂第三颗纽扣松了线头,看见她脖子上挂听诊器的位置有个蚊子包,看见她右手中指被圆珠笔磨出的茧——这些他在手术室里从未注意过的细节,此刻在朝阳下纤毫毕现。
## 2. 病历本上的涂鸦
联合调查组进驻青峰岭基地后,余小麦和陆远山被要求留在县医院。名义上是养伤,实则是保护性监禁。每天都有穿便衣的人在走廊晃悠,连送餐的护工都要核对工牌。
第三天中午,余小麦发现陆远山的病历本上画满了解毒藤速写。有的叶片肥厚如手掌,有的蜷曲成问号形状,最精细的一株甚至标出了维管束走向。
"第七代变异株?"她指着页脚那丛紫色藤蔓。
陆远山合上本子:"根据青峰岭拍到的样本回忆的。"他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藏了片叶子。"
他从枕头套里摸出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躺着片已经发蔫的紫黑色叶片。余小麦接过来对着光看,叶脉里残留的汁液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你疯了!这可能有辐射!"
"所以没让你碰。"陆远山笑着抢回袋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腕内侧。两人同时僵住,那片叶子飘落在被单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窗外知了突然集体鸣叫,吵得人心慌。余小麦弯腰捡叶子时,闻到他病号服上淡淡的血腥味混着香皂气息。这个在手术台上永远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领口歪斜地露出锁骨,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
## 3. 夜半私语
医院中央空调在午夜准时停机。陆远山被腿伤疼醒时,发现余小麦蜷在陪护椅上睡着了。她怀里抱着本《罕见毒素临床案例》,眼镜滑到了鼻尖,白大褂下露出浅蓝色睡衣的一角——印着卡通胡萝卜图案。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帮她扶眼镜,支架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余小麦猛然惊醒,书啪地掉在地上。
"疼?"她瞬间进入工作状态,手指已经搭上他脉搏。
陆远山摇头,指了指地上的书:"第173页那个案例,我觉得像林老爷子的症状。"
余小麦捡起书翻到那页,突然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看的?这本书一直在我这儿。"
"上周三下午四点十分。"陆远山不假思索,"你当时在窗边做笔记,圆珠笔没水了,还借了我的。"
余小麦的耳尖在月光下慢慢变红。她低头读案例时,一缕头发垂下来,在纸面上投下颤动的阴影。陆远山盯着那缕头发,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通宵复习的夜晚——那时他们还不认识,但他总记得角落里有个女生,喜欢把圆珠笔拆了又装。
"这个案例..."余小麦突然抬头,正撞上他的目光。两人同时移开视线,她清了清嗓子才继续:"提到神经毒素会导致指甲床发紫,但林老爷子是粉红色的。"
"所以是混合性中毒。"陆远山抓起床头病历本,画了条螺旋结构,"XC-72可能修饰了某种生物碱..."
他们头碰头讨论到凌晨三点,写满化学式的纸页散落一地。最后余小麦歪在椅背上睡着了,陆远山轻轻抽走她手里的圆珠笔,发现她中指关节处有道新鲜伤口——是拆证物袋时被划破的。
他犹豫片刻,从抽屉里摸出创可贴。贴的时候余小麦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指尖擦过他掌心,像片羽毛落进滚油里。
## 4. 暴雨中的轮椅
第七天午后,暴雨突至。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如同擂鼓,走廊的便衣警察都躲去了值班室。陆远山摇着轮椅冲进余小麦病房时,她正在给省疾控中心写报告。
"带你去看个东西。"他浑身湿漉漉的,石膏上还沾着树叶,显然是从花园溜回来的。
余小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上轮椅。陆远山单腿蹬地,轮椅在湿滑的走廊上划出惊险的弧线。他们溜进货运电梯,下到地下一层的病理科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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