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阅之首先到达的是临州云县,府衙和官仓都在此处。
他掀开帘子走了下来。
一阵阵夹杂着腐臭味的热浪迎面扑来,他差点吐出来。
路边尸首横陈,苍蝇嗡嗡,乌鸦盘旋。
到处都是哀哀的哭嚎。
灾民们眼窝深陷,瘦成骷髅。
他们目光呆滞如僵尸一般伸出手,向着桓阅之的车队走来。
“官爷……给口吃的吧……”
岩风询问,“王爷,要不要施粮?”
桓阅之看到路旁官府的赈灾棚早已倒塌,一片狼藉。
眼看着灾民越来越多,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想起沈荔的叮嘱,千万不要在途中就施粮。
如果灾民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根本就不会在意他是什么皇权贵胄。
说不定看着他富贵,还攻击得更厉害。
看这情形,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他看到有些灾民甚至在挖土、剥树皮,恐怕还有更惊骇的……
若是被他们发现了粮食,恐怕会把他们撕碎。
桓阅之被眼前的场景震到烈日下发抖。
他吩咐岩风,“马上上车,全部人,马上 撤离此地。”
幸好他的粮车并未跟随入内。
一干人飞身上马,扬起鞭子风驰电掣离去。
桓阅之掀开车子后窗的帘子,发现灾民们仍然奔跑着跟过来。
飞奔了几里地才把他们甩掉。
看来,这临州已经成了重灾区。
车子在府衙门口停下,重兵把守。
桓阅之刚走进去,却发现景王的剑正抵在临州知府吴胜的咽喉处。
吴知府肥厚的下巴已经渗了血。
桓阅之连忙上前劝阻。
"二哥,且慢……"
景王转头,桓阅之吓了一跳。
昔日风流倜傥的景王竟然如此狼狈,头发披散,满脸抓痕。
"老三?"
景王看到桓阅之,像是见到了亲人,"你总算来了!"
“二哥这是在做什么?”
“我要杀了这帮狗官!”
庭院里跪着几十名官员,一个个衣着华贵,肠肥肚满。
吴知府在一旁哭着求饶:"景王饶命啊!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敢说你没有陷害本王!”
“小的哪里敢啊!冤枉啊!”
景王气得挥剑划伤吴知府的手臂。
他惨叫一声倒地。
幸好桓阅之将景王拉开。
跪在地上的官员面面相觑,低声嘀咕,“王爷也不能这样杀人啊……”
“你们说什么?本王一心为了灾民!你们临州好大的胆子,竟然构陷本王!”
景王用剑指着官员们,“是谁!出来!”
吴知府捂着流血的伤口,大声哭嚎。
“景王殿下!下官不能给您派兵残杀临州百姓!下官再低贱,也是临州百姓的父母官!”
桓阅之箭步上前扣住景王的手腕,在耳边低语:
"二哥不要鲁莽,此事必有蹊跷,别中计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景王这几日也被一连串的事情搅得头昏脑涨,被桓阅之这么一说,顿时清醒。
剑势顿住,随着桓阅之离开。
回到驿站。
“二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三天前,本王搭棚施粥,竟然有灾民喝了粥之后死了。紧接着灾民就闹了起来,他们集结了很多人来索本王的命!"
景王气急,“本王带的兵不多,父皇说是让我调用临州本地的官兵,可谁知那吴知府百般推脱!”
景王从小便有樊家人护着,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战场,都有人为他铲除障碍。
这一次,曜成帝让他只身一人来赈灾。
且不说他目的为何。
单看景王这边,他并没有想象中的聪慧。
桓阅之觉得自己高估了他。
另一方面,区区临州,竟然可以将景王为难至此。
看来皇后的势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那米是朝廷的赈灾粮!怎会有毒!我又为何要毒死百姓..."
景王还在为自己鸣不平。
"在施粥之前,可曾发生过何事?"
原来景王搭施粥棚的时候,就有一些灾民煽动闹事。
冲上来就抢米,甚至还踹翻锅子。
景王当然忍不下这口气,当场就拔剑警告他们。
没想到领头的冲上来,死在了剑下。
一时间,群情激愤。
景王被灾民们又抓又扯,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一气之下,便说了狠话。
“还有谁!来一个,本王杀一个!谁敢造次,这就是下场!”
逞一时口舌之快的结果就是,本来不是他杀的人,现在坐实了罪名。
灾民们蜂拥告到府衙。
吴知府不但没有劝阻,反而添油加醋煽动灾民。
“这是朝廷派来的王爷,本官也不敢得罪。你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听说他还地底下散播,说景王就是来装装样子,粮都被他吞了。
灾民们更加愤怒,到处围堵景王。
景王见势不对,便去找吴知府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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