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意渗入骨髓，洪飞缩着脖子走过走廊，保洁车轱辘碾过积水的声响在空荡的教学楼里格外刺耳。转角处，梅姨正佝偻着背擦拭墙壁，褪色的蓝布围裙沾着暗红污渍，橡胶手套下露出的手腕爬满青紫色血管。
“洪老师又加班啊？”她沙哑的问候惊得洪飞后退半步。梅姨抬头时，松弛的眼皮下垂着浑浊眼球，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半排残缺的牙齿，“夜里风大，记得关好门窗。”
当晚十点，洪飞批改完试卷。办公室的日光灯管突然滋滋作响，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他刚要关灯，走廊尽头传来湿漉漉的拖地声，伴随着指甲抓挠地面的声响。透过门缝望去，梅姨的保洁车停在三年级教室门口，拖把上滴落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梅姨？”洪飞推开教室门，血腥味扑面而来。课桌整齐排列，唯独中间的位置空着，水泥地面上用红漆画着扭曲的符号，四周散落着几缕灰白色长发。他弯腰捡起发丝，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阴森的轻笑：“找我吗？”
梅姨倒挂在电风扇上，布满皱纹的脸几乎贴到他鼻尖，浑浊的眼球突然流出黑色液体：“别多管闲事......”洪飞尖叫着后退，后脑勺撞上讲台，再抬头时，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保洁车旁多了张泛黄的纸条：“救救我们......”
第二天晨会，洪飞将昨夜的遭遇汇报给王校长。中年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洪老师，最近工作压力大？我看该给你放个假。”他的办公桌上，摆着梅姨的工作证——照片上的女人面容年轻，眼神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午休时，有学生偷偷塞给他纸条：“洪老师，梅姨的清洁工具房里有怪声！”洪飞找到那间位于地下室的工具房时，铁门锁着，门缝里渗出浓烈的腐臭味。他趴在地上，透过缝隙看见墙角堆着十几个黑色塑料袋，其中一个正在蠕动。
“在找什么？”梅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洪飞回头，看见她提着水桶，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他。水桶里的水呈暗红色，漂浮着碎肉和头发。梅姨举起拖把，木柄上缠绕的布条滴落黑色液体：“不该看的别看......”
千钧一发之际，上课铃骤然响起。洪飞跌跌撞撞跑上楼梯，撞见抱着教案的王校长。男人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洪老师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他的袖扣在阳光下闪烁，洪飞这才发现那是枚微型摄像头。
深夜，洪飞带着手电筒再次潜入学校。月光下的教学楼像头蛰伏的巨兽，梅姨的保洁车停在实验楼前，车斗里散落着沾满泥土的麻袋。他屏住呼吸靠近，突然听见工具房传来凄厉的惨叫。
推开门的瞬间，腐臭味几乎将他呛晕。墙上挂着数十件沾满血污的校服，地面摆着十几个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学生模样的蜡像，每个蜡像的瞳孔里都嵌着枚纽扣。梅姨背对着他，正在给新完成的蜡像缝合嘴巴，针线穿过皮肤的“噗嗤”声令人毛骨悚然。
“你终于来了。”梅姨缓缓转身，手里的剪刀滴着血，“王校长说，好奇心太重的人，都该变成展品。”她身后的帘子突然被掀开，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出来，领头的正是王校长。男人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布满伤疤的脸：“二十年前，我在这里做人体实验，梅姨负责处理‘废品’。”
洪飞这才注意到，墙角的冰柜发出轻微的嗡鸣。柜门缝隙渗出暗红液体，冰柜把手挂着学生的校牌——都是这学期失踪的孩子。王校长举起注射器，里面的绿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把你做成蜡像，应该很有趣。”
千钧一发之际，工具房的灯泡突然爆裂。黑暗中，洪飞听见梅姨发出痛苦的嘶吼：“不！我不想再杀人了......”他摸索着抓住灭火器，朝着光源喷去。白雾中，他看见梅姨撕扯着自己的脸，露出底下腐烂的肌肉，而王校长的身体正在膨胀，变成一个扭曲的怪物。
“当年我把她的孩子做成了实验品，她就成了我的傀儡。”怪物的声音震得墙壁簌簌作响，“但现在，她该和你一起去死了！”洪飞感觉脚踝被冰凉的手抓住，低头看见梅姨的脸贴在地面，浑浊的眼球里流出泪水：“对不起......”
就在怪物扑来的瞬间，梅姨突然将洪飞推出门外，自己则死死抱住怪物。工具房里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洪飞在浓烟中听见梅姨最后的哭喊：“孩子，妈妈来陪你了......”
天亮后，消防车和警车包围了学校。在废墟中，警方发现了数十具学生的尸体，而王校长和梅姨的踪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说，每到雨夜，还能听见工具房传来梅姨拖地的声音，而拖把滴落的，不再是血水，而是浑浊的泪水。
洪飞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某天整理办公室时，他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年轻的王校长搂着个小女孩，背景正是那间工具房。小女孩的脸被红笔重重划掉，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我的女儿，死于1998年人体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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