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烧红的铁钎捅穿鼓膜,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更可怕的是,所有声音都在飞速消逝——婴啼、水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在彻底坠入寂静前的最后一瞬,我听见她带笑的耳语:
"听觉。"
绝对的静默像棺木里的裹尸布,层层包裹。
我摸索着向前,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是民国学徒那具黑棺。棺盖微微震颤,传来有规律的震动,那不是敲击,而是......铁算珠在框架上滚动的节奏!
"用算珠看!"老算盘的声音直接在我颅骨内炸响,"右眼的黑洞能观阴阳!"
手掌猛地按住右眼青铜算珠。
"嗤——"
黑暗被撕裂一道缝隙!
无数幽绿色光丝在虚空交织,勾勒出建筑的轮廓、物体的形状、以及......那个站在我面前的女人。她不再是法医或锦衣卫,而是一具披着嫁衣的骷髅。每根骨头上都刻满殄文,胸腔里悬浮的心脏布满青铜锈斑。最骇人的是她怀中根本不是什么婴儿,而是一条盘绕成襁褓状的九头蛇!其中一个蛇头正咬在我耳廓上,毒牙间滴落沥青般的黏液。
"看清了吗?"她的颌骨开合,声波直接震荡我的脑髓,"这才是收债人的真容。"
棺材里的震动突然急促。透过算珠的幽光,我看见学徒亡魂正在用指节叩击《黄泉账本》,泛黄纸页浮现荧光字迹:"九婴食耳,聋者见真"。
"嘶——!"
九头蛇突然暴起!八个蛇头如标枪般刺来。就在毒牙触及皮肤的刹那,右眼的算珠——
"砰!"
炸裂成无数记忆碎片。
黑暗化作深绿旋涡。
我站在青铜宫殿中央,九根盘龙柱拴着锁链,尽头是九个时代的"我"。
秦代方士的琵琶骨被铁链贯穿,正用朱砂在活人皮上书写契约;
唐代判官的舌头不翼而飞,铁算珠在齿间碰撞出声;
明代锦衣卫的眼皮被红线缝合,指尖却仍在供状上疾书......
穹顶盘踞着九头蛇真身。每当它蠕动,锁链便哗啦作响,九个"我"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感官正被蛇牙一点点蚕食!
"这就是九幽真相。"骷髅扯开肋骨,露出心脏上插着的青铜钥匙。钥匙周围缠绕白发编织的绳结,延伸向宫殿深处的水晶棺——里面躺着穿白大褂的苏白薇。
"她以魂为引送你入轮回。"骷髅的指骨抚过钥匙,"但每破一次契约......"
我抬头望去,浑身血液冻结——原本的九头蛇,第十个肉瘤正在蠕动!
"咚!咚!"
棺材里的敲击声震耳欲聋。学徒亡魂疯狂翻动《黄泉账本》,最终停在那页血契:"十世替命,九婴成形"。
"嘶啦——"
第十个蛇头破皮而出!这个没有眼睛的头颅张开螺旋状口器,对准水晶棺猛然吸气——
苏白薇的魂魄开始化作缕缕白烟。
右眼算珠突然滚烫!
在灼痛中,我看见每根锁链上都刻着蝇头小字:"当期:十世,典当物:至亲魂魄"。
原来所谓当铺,不过是喂养九婴的祭坛!
学徒亡魂突然冲出棺材,《黄泉账本》燃烧的灰烬组成殄文:"剜目可断链"。
没有犹豫,我抠向自己的右眼——
"噗嗤!"
青铜算珠带着血肉被扯出!锁链应声而断,九头蛇的第十个头开始腐烂脱落。
"你竟敢毁掉命盘之眼!"嫁衣骷髅的指骨刺入我空洞的眼眶。
剧痛中,我抓住她心口的钥匙狠命一扭——
"咔!"
钥匙断成两截。
水晶棺轰然开启!苏白薇的魂魄如白练缠上九头蛇,蛇鳞碰触到她的白发立刻腾起青烟。
"记住......"她的声音随烟飘散,"下个轮回......别签......"
在宫殿坍塌的轰鸣中,我看见角落里蜷缩着嫁衣女童——她怀抱着襁褓大小的命盘,上面刻着我的八字。
黑暗再次降临。
舌尖突然尝到咸涩——是泪。原来味觉还在。
远处传来货郎沙哑的吆喝:
"收——债——咯——"
舌尖的咸涩是黑暗里唯一的锚点。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那是自己眼眶里渗出的血。右眼的空洞像口枯井,寒风从中穿过,发出细微的呜咽。左眼的沙漏终于停止了流动,黑沙凝固成诡异的卦象。
货郎的摇铃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却看不到那副熟悉的担子。永夜当票在掌心剧烈震颤,血字"待付:?"的笔划突然崩解,重组为:"当期:永恒,利息:全部"。
"终于到清算的时候了。"
穿嫁衣的女童不知何时站在面前。她怀里的命盘只有巴掌大,却重若千钧,压得她细瘦的手臂微微发抖。盘面上我的生辰八字正在渗血,而指针——那竟是一根白骨,末端挑着颗干瘪的算珠。
"你想知道最后一个利息是什么吗?"她踮起脚,腐烂的嫁衣下摆扫过我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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