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沉沉地压在湘西老镇的上空,仿佛要将这个古老的小镇永远笼罩在黑暗之中。青石板路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湿苔覆盖其上,滑腻得如同抹了一层油脂。苏怀青的鞋底与青石板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独自一人,缓缓推开苏家祖宅的东厢门,腐朽的木门发出 “吱呀” 的声响,仿佛是岁月的叹息,又像是某种警告。
蛛网混着霉味扑面而来,苏怀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伸手挥开面前的蛛网。就在这时,房梁忽地 “咔嚓” 断裂,一具三尺高的槐木人偶从上面砸落在地,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尘土飞扬。人偶面敷惨白戏妆,嘴角咧开,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裂开的胸腔里塞满泛黄的戏班契约,纸页间粘着干涸的羊水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木头味。
苏怀青蹲下身,拾起残页,只见上面写着:“丁酉年七月初七,庆云社玉娘登台,酬银二十两……” 字迹虽已泛黄,但仍清晰可辨。光绪年间的墨迹突然洇出血色,仿佛是历史的血泪在控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人偶关节的青铜铃铛 “叮” 地一响,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一股阴森,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井水应声沸腾,巨大的气泡不断从井底涌出,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院中老槐无风自摇,枯枝在窗纸上投出鬼爪般的影子,仿佛无数只鬼手在窗外挥舞,让人不寒而栗。
守祠人的咳嗽声自廊下传来,他佝偻着身子,如同一只虾米,举着的油灯在风中摇曳,火光映出人偶后颈的刻痕 ——“甲子、癸酉、辛亥、戊子”,竟是苏怀青的生辰八字!这一发现让苏怀青心中一惊,浑身的毛孔瞬间张开,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不禁想起这些年来遇到的种种诡异之事,难道这一切都与这个人偶有关?难道自己的命运早已被人操控?
子时的更锣刚歇,参与拾掇人偶的村民便出了事。铁匠张叔瘫在门槛上,脸色惨白如纸,喉结处凸起核桃大的肉瘤,张嘴只发出 “嗬嗬” 气音,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疯狂抓挠脖颈,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却依然无法缓解他的痛苦。更诡异的是,皮肉撕开处竟钻出槐树枝桠,细看竟是戏班契约的纸屑所化!苏怀青见状,急忙冲上前,掰开他的嘴,只见舌根钉着枚青铜铃舌,铃身刻满《锁魂偈》—— 与往生铃阵的纹路如出一辙。
“东厢…… 东厢……” 张叔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乱划,字迹歪歪扭扭,最终拼出个 “申” 字,便瞪大了眼睛,断了气。苏怀青望着张叔的尸体,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东厢一定隐藏着重要的秘密。那个 “申” 字,究竟代表着什么?是地名?人名?还是某种暗示?
苏怀青重返东厢,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槐木人偶竟自行爬回梁上,四肢关节的铃铛叮咚作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它。它的头缓缓转动,惨白的戏妆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苏怀青握紧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挥刀劈开人偶左臂,木屑四溅,从中掉出半块玉珏 —— 阴阳鱼纹裂口处刻着 “慕贤”,正是苏慕贤与玉娘定亲的信物!这一发现让苏怀青更加确信,苏慕贤与玉娘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苏慕贤,很可能就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之一。
五更暴雨倾盆,雨水如注,敲打着祠堂的屋顶,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苏怀青蜷在祠堂耳房翻检族谱,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族谱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但她还是勉强辨认出一些名字和日期。窗外忽传来婴孩啼哭,混着青铜铃音刺入耳膜,那声音尖锐而凄惨,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召唤,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握紧银簪冲入院中,见槐木人偶倒吊在井口,腹腔裂口处垂落无数红绳,绳结皆系着刻 “阿满” 的银锁片。井水漫过锁片,竟浮出三十具猫尸 —— 每只猫腹鼓胀如球,爆开的肚皮中钻出裹着胎衣的鼠崽,鼠尾缠着红绳,绳结处缀着刻 “怀青” 的银锁片,场景诡异到了极点,仿佛是一场来自地狱的盛宴。
“怀青…… 你听……” 玉娘的幻影自井底浮出,溃烂的指尖戳向人偶。那槐木面孔突然扭曲,嘴角咧至耳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吐出沙哑戏腔:“慕贤负我…… 然毁我容者另有其人……” 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苏怀青心中的疑惑。她一直以为苏慕贤是害死玉娘的凶手,却不想背后还有其他人,那么,这个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
苏怀青挥簪刺向人偶右眼,簪尖触到硬物 —— 竟是半截银锁链,末端拴着把铜钥匙。钥匙插入人偶胸腔的锁孔,机括弹开的刹那,井水化作血乳倒灌,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裹着她坠入地底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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