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延林将茶碗搁在石桌上时，指腹还沾着顾清欢留下的凉润温度。
他垂眸看向脚边那团幽蓝残魂——那是从审讯室无面杀手识海深处剥离的，此刻正像条被踩扁的蛇般蜷缩着，泛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看什么？"顾清欢的绣春刀在他掌心压出红痕，"那东西早没神智了，残魂里能有什么？"
"试试不就知道。"皮延林闭了眼。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玄异残魂，是否消耗今日首次签到次数读取记忆？】他勾了勾嘴角——今日他本就打算在镜池边躺足时辰，这不正好省得挪窝？
凉丝丝的气从眉心钻进去。
残魂突然剧烈扭动，像被火钳夹着的蜈蚣。
皮延林的太阳穴突突跳，眼前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暴雨夜的镜池，无面杀手跪在泥里，对着池底磕了三个响头；石缝间渗出暗红液体，在水面凝成血字"圣君"；最后是双戴玉扳指的手，将块刻着莲花的青铜牌按进杀手额心，"密道入口在池底第三块青石板下，记不住，就拿命记。"
"啪"的一声。
皮延林猛地睁眼，残魂已彻底溃散成星芒。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冲顾清欢笑："知道为什么魏通判急着来抓人了么？"他屈指敲了敲镜池边的石栏，"这池子底下，有条通圣君教祭坛的密道。"
顾清欢的绣春刀"噌"地出鞘三寸。
刀光映着她骤冷的眉眼："我去调人封池——"
"别。"皮延林伸手按住她手腕，指尖触到她袖底硬邦邦的锁子甲，"人多眼杂，祭坛要是有机关......"他拖长了声音，往石栏上一躺，翘起二郎腿，"再说了，我还没签到呢。"
顾清欢的眉峰跳了跳。
她看着皮延林懒懒散散地扯了片草叶叼在嘴里，阳光透过他睫毛在脸上投下蛛网似的影子——这混球每次说"签到"，准没好事。
可下一刻，她便看见石栏缝隙里渗出细密金芒，像活物似的往皮延林天灵盖钻。
系统提示音混着蝉鸣飘过来：【今日躺平签到完成，获得玄功《懒影穿隙术》——可化身为影，于狭窄空间自由穿行，持续时间与宿主定力挂钩。】
皮延林打了个响指，整个人突然像被风吹散的烟。
顾清欢下意识去抓，只摸到一手凉丝丝的雾气。
等她反应过来，池面已泛起细碎涟漪——那混球，竟直接躺进了水里！
"皮延林！"她扑到池边，看见水下有团淡金色的影子正贴着池底游。
第三块青石板的缝隙里，飘出几缕墨色气体，像在召唤什么。
与此同时，护国禅院山门外。
顾清欢派去调香客名册的小捕快跑得鞋底冒烟："顾头！
近五年名册里，有个法号'明空'的云游僧，每月十五必来，可寺里老和尚说根本没见过这人！"他抖开泛黄的纸页，最后一页的"香客姓名"栏，"明空"二字与魏通判批的"善款三百两"朱笔字，在阳光下重叠成刺目的红。
顾清欢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山门外渐渐清晰的铜锣声——魏通判的三百府兵已到山脚。"封锁所有出口。"她抽出绣春刀往地上一插，刀身震得石砖簌簌落灰，"把名册里'明空'的画像拓下来，送玄案司总部比对。"她转身时，腰间的银鱼佩撞在刀鞘上，发出清脆的响，"另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镜池，"让人盯着水面，要是有东西浮上来......"
镜池底下，皮延林正贴着青石板。
《懒影穿隙术》让他的身体比水还轻，他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像片薄纱，正从石板缝隙里渗下去。
水下的暗流突然变得湍急，他的指尖触到块凸起的青铜——正是残魂记忆里那枚莲花牌。
"咔"的一声。
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个黑黢黢的洞。
皮延林吸了口气，影子当先钻了进去。
通道里布满倒刺，他却像条滑不溜秋的鱼，连衣摆都没蹭到。
等双脚重新沾地，入目是座巨大的地窟，石壁上的火把被气流吹得明灭不定，照出满墙的壁画——白衣男子立在云端，手持铜镜，镜中缠着无数金线，每根线上都串着凡人的脸。
"天命由我定，众生随我转。"皮延林念出旁边的古篆，喉咙突然发紧。
这不就是虚影说的"执笔者"？
他伸手摸向壁画，指尖刚碰到白衣人的衣摆，黑暗里便响起拍手声。
"好胆色。"声音像两块石头磨出来的，"守律者都死绝了，怎么还能有你这样的小耗子？"
皮延林没回头。
他慢悠悠靠在身后的石柱上，手在袖中掐了个诀——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危险区域，是否立即签到？
剩余躺平时间：五十九分。】他勾了勾嘴角，干脆往地上一躺，翘起的鞋尖正对着黑暗里攒动的黑影，"你们圣君教，总爱躲在阴沟里说话？"
为首的黑影骤然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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