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皮延林半倚着褪色的红墙,鞋底沾着半块剥落的墙皮。
他原本只是想借个阴凉地歇会儿,可系统提示音刚在脑海里炸开,他眼皮就跟着跳了跳——"检测到宿主处于关键因果节点,躺平签到时间延长至两刻钟"。
"得嘞,既来之则安之。"他嘀咕着把蒲团往屁股底下塞了塞,反正玄案司那帮人早习惯他摸鱼,顾清欢又不是头回见他偷懒。
指尖刚触到腰间系统奖励的檀木签筒,冷不丁飘来股腥甜——是阿梅脸上血痂混着眼泪的味道。
他歪头瞥了眼瘫坐在地的女人,忽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蹲在义庄外听老仵作说的话:"疯癫的人心里都压着根刺,拔的时候得轻着点。"
签筒"咔嗒"打开,一缕青烟腾起时,他听见系统机械音:"恭喜宿主获得【回音香】,点燃后可引动人心绪共鸣,助其吐实。"
"倒是个好东西。"皮延林捏着细香在烛火上点着,火星子"噼啪"炸开,青雾裹着淡淡松木香漫开。
他没急着说话,反而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香他前阵子刚在《百异录》里瞧过,说是能勾人潜意识里的真话,可副作用是会让施术者也跟着共情。
他瞥了眼顾清欢紧绷的背影,喉结动了动:"顾捕头,往后退两步。"
顾清欢正盯着阿梅怀里的纸鸢,闻言下意识侧身。
月光漏过破窗,恰好照在她腰间玉佩上,虎纹在玉里翻涌如活物。
她没注意到皮延林的提醒,直到阿梅突然发出抽噎:"香......好香......"
女人的指甲慢慢从泥里松开来,原本涣散的瞳孔开始聚光。
她盯着纸鸢上"狗蛋平安"四个字,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他说我儿子病重,只有用他祭纸鸢,圣君才会赐下还魂丹......"她抬起沾血的手去碰纸鸢,竹骨上的毛刺扎进掌心,"他穿黑斗篷,脸上蒙着金纹帕子,说圣君能让人永生......可纸鸢撞碎那天,我在悬崖下只捡到狗蛋的小鞋......"
皮延林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回音香的雾气钻进鼻腔,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城西破的孩童失踪案——也是圣君教,也是纸鸢祭。
当时他蹲在城隍庙后巷听茶客闲聊,说有香头专挑丧夫丧子的妇人下手,现在看来,竟连"病重"都是提前布好的局。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不是有个穿黑袍的人?"他故意把声音放得像春夜的雨,手却悄悄攥紧了袖中从系统那得的寻痕帕——这帕子能沾取三日内的因果气,等会得让阿梅摸一摸,说不定能追着气找到香头老巢。
阿梅的眼泪突然止住了。
她望着纸鸢上被泪水晕开的墨迹,像是终于看清了什么:"是......他说只要我听话,等圣君降临那天,我就能抱着狗蛋站在云端......"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子溅在纸鸢上,"可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来......狗蛋的小鞋还沾着露水......"
顾清欢的手重重按在刀柄上。
刀鞘与腰牌相撞,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她望着阿梅怀里的纸鸢,眼前突然闪过十岁那年的画面:地窖里霉湿的草堆,娘的血溅在门框上,像极了这纸鸢上的红。
她摸向贴身玉佩,虎纹隔着里衣硌得胸口生疼——那是爹出征前塞进她手里的,说"见玉如见父",可她最后见着的,只有爹被砍断的手臂上那枚相同的虎纹玉。
"你说......圣君教早就在民间布控......"她转身时,月光正好落在脸上,眼尾的泪痣像滴凝固的血,"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灭我家族的......会不会也是他们?"
皮延林的手指在寻痕帕上顿住了。
他望着顾清欢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半月前在卷宗里翻到的镇北将军府灭门案——现场没有盗痕,没有活口,只有半枚金纹帕子的碎片。
他当时还跟老典史说"这帕子纹路像极了圣君教的神纹",现在想来,哪是像,根本就是。
"很有可能。"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
风卷着雾从庙外涌进来,他看见顾清欢腰间的玉佩在雾气里忽明忽暗,像团烧不尽的火,"你娘死前见过的黑袍人,和阿梅说的香头,应该是同一拨。"
顾清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庙外渐起的雾色,突然想起娘临终前的话:"清欢,记住那金纹,总有一天要......"话音被刀砍门的动静打断,可那金纹却刻进了她骨头里——和阿梅说的"金纹帕子",和卷宗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我们得回去一趟了。"皮延林望向庙外的山道,雾色里隐约能看见几盏灯笼在晃动——是玄案司的人找来了。
他弯腰捡起阿梅脚边的纸鸢,竹骨上的"狗蛋平安"被血和泪泡得模糊,"去镇北将军府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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