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案司的青石板被火光映得发亮,《轮回修正录》燃烧时没有焦糊味,反溢出淡淡檀香气。
皮延林歪在竹榻上,望着那团金红交织的火焰,喉结动了动——这是他躺平签到一百三十七天以来,最累的一次。
可当断裂的黑气化作星芒消散时,后颈窜起的酥麻感比喝了三碗桂花酿还舒坦。
"嗤啦——"最后一页纸页卷曲着腾空,竟在半空中凝成一根金色光柱,直刺云霄。
玄案司的房梁簌簌落灰,顾清欢的绣春刀突然嗡鸣,刀鞘上的云纹金漆跟着泛起微光。
她攥紧刀柄转头,正撞上皮延林似笑非笑的眼:"看什么?"
"看你眼睛里的光。"皮延林打了个响指,光柱在他话音里晃了晃,"比十年前我蹲茶馆听你审偷鸡贼时,亮多了。"
顾清欢耳尖发烫,刚要回怼,头顶突然响起机械音。
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直接钻进脑子里:【检测到伪天命法则崩溃,是否尝试重塑因果?】
皮延林翘着二郎腿的脚顿住。
他摸出怀里的系统面板——这东西平时总缩成块玉佩,此刻正泛着暖玉般的光泽,连玉坠子上的懒羊羊纹路都活了,正晃着脑袋啃草。
他屈指弹了弹,玉佩发出清响:"等这天等得我茶都凉了三壶,当然。"
闭目瞬间,有暖流从百会穴灌入。
他想起第一次签到时,系统奖励的《懒仙诀》第一重,教他如何在竹榻上躺出"天地为被,日月作枕"的境界;想起第七十八天签到,突然觉醒的寻痕眼,能看见三天前的脚印在砖缝里泛青;更想起刚才攥紧《轮回修正录》时,系统突然蹦出的提示:【宿主躺平天数突破百,触发十倍返还】——原来不是返还瓜子花生,是把这些年攒的懒劲,全淬成了破局的刀。
再睁眼时,掌心多了枚淡金色的符纸。
符纹像被风吹散的云,又像檐角垂落的雨丝,仔细看竟能看见无数细小的因果线在符中纠缠。
皮延林把符往空中一抛,那符便像活了似的,"唰"地扎进轮回录燃烧后的残痕里。
李尚书的魂体突然剧烈颤抖。
他原本半透明的身形变得凝实,眼角的泪竟也有了重量,"啪嗒"砸在青石板上——这是他含冤而死后,第一次触到人间的温度。
周围的冤魂们有的抱头痛哭,有的跪伏叩首,有个穿丫鬟服饰的小姑娘甚至扑过来,想碰皮延林的衣角,却穿过他的手腕,在空气中留下一串淡蓝的光。
"谢恩公!"李尚书颤巍巍跪下行礼,白发扫过地面的积灰,"二十年前我被诬通敌,刑场上刽子手的刀还没落下,就被圣君教的人抽走了因果线......今日得见天日,老朽就是入轮回,也能闭着眼走了。"
皮延林赶紧侧身避开那大礼,竹榻被他撞得吱呀响:"使不得使不得,我躺平惯了,受不得这重礼。"他挠了挠发顶翘起的呆毛,"快去吧,孟婆汤该凉了。"
李尚书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清风。
风过处,所有冤魂都化作清光,像一群追着月光的萤火虫,往西北方飘去——那是轮回井的方向。
顾清欢望着他们离去的轨迹,手指慢慢松开绣春刀,刀鞘上的云纹金漆不知何时已褪成淡金色,倒和皮延林掌心的因果符一个颜色。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十年前灭门夜的血还在梦里浸着,可此刻望着皮延林发顶的呆毛,突然觉得那些血似乎没那么烫了。
皮延林伸了个懒腰,竹榻在他身下发出欢快的"咯吱"声。
他望着皇宫方向,那里的宫墙在暮色里像道黑黢黢的巨兽脊背:"既然他已经知道是我动的手,那就别躲了。"他勾了勾嘴角,"该上门拜访了。"
话音未落,阴雾突然在堂中翻涌。
黑无常从雾里现出身形,腰间的哭丧棒垂着的白纸条竟没沾半点灰。
他把块乌木令牌放在案上,令牌正面刻着"阴阳司"三个篆字,背面的判官笔纹路还沾着新鲜的朱砂:"地藏王已知晓此事,命我协助处理后续。"他顿了顿,眼尾的鬼纹微微发颤,"从前我总以为,按天命办事就是对的......今日才明白,天命该是让冤魂入轮回,让善者得善终。"
皮延林捏起令牌,指腹擦过上面的纹路。
这令牌比他想象中轻,倒像块压舱石,沉甸甸坠在掌心里:"辛苦。"他转头看向顾清欢,后者正把绣春刀收回鞘中,刀身入鞘的"嗡"鸣和他心跳一个节奏,"走吧,咱们去会会那位'伪善圣君'。"
玄案司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晚风吹进来,卷走了最后一缕檀香气。
顾清欢刚要抬脚,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在阶前骤然顿住,接着是玄甲卫粗重的喘息:"大人!
太庙急报——"
皮延林脚步微顿。
他望着暮色里渐起的尘烟,发顶的呆毛在风里晃了晃,突然笑出声:"这趟浑水,看来比我想的还深。"他抄起竹榻上的外衣搭在臂弯,转头对顾清欢挑眉,"走快点?
我可不想让圣君等太久。"
顾清欢没说话,却加快了脚步。
她的绣春刀鞘轻轻撞上皮延林的竹榻,发出清脆的"嗒"声——像两颗心跳,终于找到了同频的节奏。
喜欢签到百年我成为神探请大家收藏:(www.shuhaige.net)签到百年我成为神探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