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石阶泛着幽光,皮延林的布鞋碾过青苔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顾清欢的指尖始终搭在刀柄上,刀鞘与石壁擦出几星火星——这是她十年查案养成的习惯,越是寂静的地方,越要制造点响动破破诡气。
"到了。"老狐的酒葫芦在黑暗里晃出一道银弧,他伸手推开最后一重石门,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潜龙阁最深处是间半环形石室,石壁上嵌着七盏青铜灯,灯油里泡着夜明珠,将石案上的古籍照得透亮。
皮延林眯眼望去,最上面那本的封皮已经发黑,"命格笔记"四个字却像用金粉新描的,在他寻痕眼下泛着淡红——那是血沁进纸纹的痕迹。
"小心。"顾清欢突然按住他手背。
她的掌心还带着方才对抗黑气时的余温,"我闻见铁锈味了。"
皮延林挑眉。
他早习惯了这女人的敏锐——毕竟能在玄案司从捕快熬成捕头,单靠刀法可不够。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石案边缘果然有半枚暗红指印,指腹处的茧子形状像极了常年握笔的手。
"是潜龙先生的。"古苍突然开口。
这位白发老者一直垂着的眼睫抬起来,眼底浮起层雾,"当年他就是坐在这里,用自己的血写最后一页笔记。"
皮延林没接话。
他懒懒散散地靠在石壁上,手指却快速翻着笔记。
纸页脆得像枯叶,每翻一页都要运起三分懒意护着。
当看到"天命契约"四个字时,他的瞳孔缩了缩——这是系统之前奖励的《玄案要术》里提过的禁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实证。
"这些伪命格......不是靠咒术植入的。"他声音突然沉下来,指节抵着纸页上的血字,"而是借助'天命契约'强行绑定。"
顾清欢凑过来,发梢扫过他耳尖。
她盯着笔记里的契约图谱,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此刻因皱眉而微微抽搐:"你是说,有人在用真正的法则来控制他人?"
角落传来酒葫芦塞子松动的"咔嗒"声。
老狐灌了口酒,胡子上的酒渍在珠光里发亮:"你以为圣君教只是个邪教?"他喉结滚动着咽下酒,声音突然像砂纸擦过青铜,"他们的真正目的,是重塑'天命法则',让所有人沦为命定棋子。"
古苍佝偻的背突然挺得笔直。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笔记上的血印:"这正是当年潜龙先生反对他们的原因。
他说过,真正的法则该是活的,该让勤者有光,善者有盾......"话音未落,他的手突然剧烈颤抖,指甲在石案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可他们用他的笔记做了什么?
用他研究的法则反过来操控世人!"
皮延林望着老人泛红的眼尾,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面板——那是块只有他能看见的淡金光屏,此刻正随着他的情绪微微发烫。
"签到。"他闭了闭眼。
这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仪式,哪怕现在身处险地。
系统提示音像春泉溅石般在脑海里响起:【今日奖励:懒意承运术·逆推模式(可追溯目标命格来源)】
顾清欢立刻察觉他的变化。
这个总爱摸鱼的男人此刻眼尾微微上挑,懒龙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那是他动真格的征兆。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掌心朝上。
皮延林握住她的手。
两人交握的地方腾起淡金雾气,顺着经脉钻进顾清欢体内。
她眉心那朵云状印记突然亮起来,像被风吹散的金粉,又慢慢聚成丝线,顺着他的指尖倒流。
"跟着这缕波动。"皮延林的声音低得像耳语,额角渗出薄汗。
逆推术比他想象中耗力,毕竟要追溯的是被法则篡改过的命格。
但懒意像团温火,在他丹田缓缓转动,将耗损的精力一丝丝补回来。
顾清欢感觉有股热流在识海里翻涌。
她想起十年前那个血夜,想起父亲被斩下的头颅滚到她脚边时,对方甲胄上的"圣君"二字;想起自己在乱葬岗啃着冻硬的炊饼发誓时,头顶那轮像血一样红的月亮......这些碎片突然被一根金线串起来,在她眼前拼成幅画面。
"看。"皮延林松开手。
石室内的青铜灯突然全部炸亮。
众人眼前浮现出模糊的影像:层叠的群山像凝固的黑浪,山坳里一座石殿若隐若现。
殿门是整块玄铁铸的,门上刻着"天命宗"三个大字,每个字里都缠着活物般的金纹——那是用活人血祭过的阵法。
"原来如此。"皮延林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懒意自动涌上来缓解疲惫。
他望着影像里石殿飘起的黑雾,突然笑了,"他们打着'顺应天命'的旗号,实则在暗中操控命格流向。
那些说'这是命'的人,不过是他们手里的提线木偶。"
顾清欢的双刀"噌"地出鞘半寸。
刀身映着她泛红的眼,声音像淬了冰:"那我们就去把他们的命格篡改器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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