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眼初含碧,桃腮已点朱。
帘外莺声滑,樽前客影孤。
何当共明月,一醉浣花湖。"
诗罢,满座寂然。林老夫子眼中精光一闪:"好诗!对仗工整,意境深远,尤其'柳眼初含碧,桃腮已点朱'一联,生动传神!"他转向汪璒,"汪公子,你这书童了不得啊!"
汪璒心中暗喜,正欲答话,忽听一个尖利声音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醉仙楼的路大家!"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汪璒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锦衣少年——苏州盐运使之子周显,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周显摇着折扇,满脸讥讽:"一个乐伎也配在此吟诗作对?林老先生,您可别被他骗了。这路杊在醉仙楼,可是专门伺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住口!"汪璒厉声打断,气得浑身发抖,"路公子才情高洁,岂容你污蔑!"
周显一愣,随即怪笑:"哟,汪'公子'这么护着他,莫非...尝过滋味了?"
满座哗然。汪璒脸色煞白,却昂首挺胸:"路杊的才学,在座各位有目共睹。出身微贱又如何?古往今来,多少贤才起于草莽!"
她转向林老夫子:"老先生常教导我们'不以出身论英雄',难道只是空谈?"
林老夫子捋须沉思,正要开口,那位黄大人突然笑道:"有意思。一个乐伎能吟出这样的诗,确实不凡。不如...再来一首?"
路杊站在原地,背脊挺直如青松。汪璒看出他眼中的屈辱与愤怒,却也知道此刻退让只会更糟。
"请出题。"路杊声音平静。
黄大人眼珠一转:"就以'绣'为题如何?苏州绣品天下闻名啊。"
路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略一沉吟,朗声吟道:
"金针度线意迟迟,五色丝纶寄远思。
莫道绣工只女子,江山万里亦如斯。"
最后一句一出,黄大人脸色突变。林老夫子却拍案叫绝:"妙!将绣品与江山并论,气魄非凡!"他亲自斟了杯酒递给路杊,"路公子,老朽敬你一杯!"
这一举动,等于当众认可了路杊的才学与身份。周显见状,悻悻地退到一旁。
斗茶开始后,路杊果然大放异彩。他煮茶的手法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间尽显大家风范。林老夫子品过他奉上的茶后,连声赞叹:"汤色澄澈,香气清幽,回甘悠长...好茶!"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茶艺上,汪璒悄悄靠近黄大人:"听闻大人此次来苏,是为采办绣品?"
黄大人眼中闪过一丝警觉:"汪公子对此有兴趣?"
"家父在京城也有些门路。"汪璒故作轻松,"特别是...牡丹锦一类的高级货色。"
黄大人手指微微一颤,茶水洒了几滴在袖口:"牡丹锦?公子怕是记错了,这次采办的是百鸟朝凤图。"
汪璒心中一凛——牡丹锦果然有问题!
雅集散后,林老夫子特意留下汪璒和路杊,邀他们改日到府上品茗论诗。回程马车上,汪璒仍沉浸在方才的惊险与胜利中。
"你太棒了!"她忍不住抓住路杊的手,"那两首诗...尤其是第二首,简直..."
路杊却突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汪璒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路杊...?"
"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那个周显吗?"路杊声音沙哑,"不是因为他羞辱我,而是他那样说你..."
汪璒抬头,正对上他燃烧般的目光。下一秒,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茶香和怒意,炽热而霸道。汪璒先是惊愕,随即回应,双手攀上他的脖颈。马车颠簸间,两人倒在软垫上,路杊的手穿过她的发丝,温柔又克制地托着她的后脑。
"汪璒..."他在她唇边低语,"我..."
车夫一声"到了"打断了他的话。两人慌忙分开,衣衫都有些凌乱。汪璒双颊绯红,嘴唇微微肿起,眼中水光潋滟。
"今晚...到我房里来。"她低声说完,不敢看他的反应,匆匆下车。
入夜,汪璒在房中来回踱步。春桃已被她支开,烛火也挑暗了。窗外传来三声轻叩——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路杊闪身入内,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发梢还带着水汽,显然刚沐浴过。两人四目相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关于今天..."汪璒刚开口,路杊已经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别说话。"他的唇贴在她耳边,"让我就这样抱一会儿。"
汪璒安静下来,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知过了多久,路杊才松开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我查到些东西。"
纸上画着一幅绣品的图样,正是牡丹锦的背面。寻常绣品背面难免有线头结块,这幅却异常平整,只在特定位置有些微凸起。
"这是..."
"暗纹。"路杊指着那些凸起处,"我怀疑他们用特殊丝线在绣品背面'绣'出了账目。这样既隐蔽,又能随贡品直送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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