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在听雨轩檐角凝成珠帘,白枫握笔的手悬停在最后一卷玉简上方。他拇指抚过乾坤戒刻痕鹿纹,将三年要务尽数封入九枚玄天令派人送往南疆。——白家垂花门上新设的三十六道结界,入族规传承,白枫亲手制定完成。就连万宝阁新进的西域香料都定了百年供货契约。“这样玉儿要是想吃火锅,就不必那么麻烦的找配料了。”白枫满眼都是不舍的点点头。
林婉心插瓶的紫玉兰绽到第七重花瓣时,白枫正枕在上官青玉膝头午憩。女子发间雪狸绒球随穿堂风轻颤,指尖缠绕的星辉丝线修补着护家大阵的第九千七百个节点。他们脚下,白敬天新得的乌木棋枰正铺着龙血墨写就的家训——那位向来威严的家主,近来总爱借着整理棋谱的由头,悄悄把白枫与上官青玉最爱吃的灵果塞在棋篓夹层。
"该去看星轨仪了。"戌时的更漏声里,白枫为林婉心簪上月华新熬的驻颜膏。母子二人行经的连廊上,三百六十盏不灭灯映着早些年的旧痕——那年他还是炼体初期时斩出的剑痕,十六岁生辰推演的阵纹,此刻在灯火里愈发耀眼如新。
子夜观星台的双鲤铜漏又转够三百六十五格,白枫独自碾碎第八十一颗定神香。沉香屑飘落莲池时惊醒了沉睡的玄龟,龟甲上映出的星象突然聚成锋锐箭簇——恰如三日前他在上官青玉茶盏瞥见的倒影,那圈本不该出现的涟漪。“看来,这位朋友就要出现了!我也是时候会会他了。”
最后一卷《家训增补》搁进祖祠时,夏至的蝉鸣正穿透寒玉窗纱。白枫突然挥袖将在前厅懒睡的黑狼拽来当靠枕:"明日我们去钓北冥冰河的冰鲟可好?"上官青玉绣着并蒂莲的指尖微顿,分明看见他眼底倒映着极南天际越聚越浓的血色雷云。
次日晨雾未散时,白枫的玄冰钓竿已凝满霜花。竹篓里跃动的冰晶鲟鱼映着朝霞,鳞片折射出七彩光晕。上官青玉拢了拢被露水沾湿的流云袖,忽然察觉他收竿时指尖多滞了半瞬——那是推演天机留下的暗伤。
"玉儿可记得天剑阁后山的寒潭?"白枫将最后尾鲟鱼封入冰玉匣,匣面霜纹竟自动勾勒出婴孩笑脸,"小弟该满月了,正需这冰鲟髓给娘亲炖养元汤。"
上官青玉笑着颔首,睫羽间流转的星辉突然颤动——方才白枫系冰玉绳结时,她分明瞥见他腕间因果线多出三道裂痕。莲池畔沉睡的玄龟突然昂首,龟甲上映出极南天际的劫云已聚成龙形,两人很快便回到了天剑阁。
九重剑阁的晨钟撞破雾霭时,上官惊鸿的剑谕已化作千道流光散入云海,他的极光圣体更精进了。镇守山门三百载的玄铁律令首次松动——十万弟子腰间的命牌泛起归乡金纹,剑阁藏书楼的传音壁竟凝出百年来首道笑纹。“传宗主令!天剑阁弟子皆可回家探亲三月。”上官惊鸿知道女儿女婿要回来,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就连阁中弟子也全都给放了假。
"青天的满月宴定在星落潭。"上官惊鸿霜白鬓角沾着朝露,显然已在山门前守了整宿。他怀中婴孩裹着剑纹襁褓,笑涡里盛满星辉,竟伸手攥住白枫垂落的因果线。
上官青玉指尖凝出细碎星屑,逗得婴孩眼瞳化作璀璨银河。白枫袖中飞出的冰晶鲟鱼自动跃成环佩,叮咚脆响中,小童突然吐出串七彩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映着天剑阁千年剑典的残影。“玉儿,你看,小弟笑起来多可爱。”白枫开心的逗弄着上官青天。“等以后我们也生一个孩子如何?” 上官青玉微红着脸点点头。
子夜星辉穿不透天剑阁的护山剑阵,却在主殿檐角凝结成淡蓝冰晶。白枫轻叩着静室玉磬与岳丈论道,音波暗合诸天星轨,檐下的寒潭锦鲤随之游出太极图样。上官青玉指尖缠绕的茶烟混着胞弟的奶香,不经意间袭上白枫肩头时,忽然察觉他发梢末端竟泛出银灰道纹——那是时间法则燃尽的征兆。“枫哥……你究竟瞒着我什么?为什么连我你都不肯告诉!”
破晓前最后的玉漏声里,寒玉榻已无余温。上官青玉惊醒时,胸口的天心佩裂开蛛网细纹。九次神识传音皆如泥牛入海,最后一次竟被某种先天混沌屏障反弹,震碎了她发间的冰魄玉兰。“枫哥!你去哪了?”此时的上官青玉无比着急,可白枫迟迟没有任何回应。
推开云纹窗时满山灵籁俱寂——八百剑峰的晨雾凝固在空中,十万柄悬剑低垂剑首,凝露的夕颜花保持着绽放刹那的姿态。极南天际撕裂开的时空裂隙前,有道令诸天星辰战栗的身影,周身流转的三千道则正湮灭并重塑着方圆万里的天地法则。
南海海眼的万丈狂澜突然凝固,浪尖冻结成千万柄倒悬的冰剑。白枫足下每寸虚空都在龟裂,裂纹中渗出暗紫色的混沌物质,将方圆百里的海水蒸腾成血色雾霭。当那道绣着湮灭道纹的玄袍撕裂空间时,三十三重潮汐同时逆涌,海底深处的太古蛟龙骨竟发出濒死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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