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湿热黏稠的空气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地糊在陆子昂脸上。刚下飞机,一股混合着泥土、腐烂植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野性气息的热浪就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把飞机餐吐出来。
“昂哥……这地方……蚊子都比咱横店的蟑螂大……”宇文殇缩在陆子昂旁边,看着舷窗外那一片望不到头的、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雨林,声音都在发颤。他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用黑绒布裹了好几层、像个炸药包的“群体嘲讽喇叭”。
来接机的是一辆沾满泥浆、车门都关不严实的破旧吉普车。开车的是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本地向导,叫阿木。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穿着印有《极限荒野大求生》LOGO马甲、戴着厚厚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人,是节目组的现场导演,姓周。
“陆老师,宇文老师,欢迎来到‘绿魔’的怀抱!”周导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笑容热情得有点假,眼神却像X光机一样在陆子昂身上扫来扫去,尤其在那个鼓鼓囊囊的绒布包裹上停留了好几秒,“节目后天正式开录!这两天你们先适应下环境,熟悉下咱们的‘社死’……呃,生存规则!”
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蹦蹦跳跳,像头喝醉的蛮牛。窗外是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各种奇形怪状的藤蔓垂落下来,偶尔能看到色彩鲜艳得吓人的大鸟扑棱棱飞过,留下几声怪叫。空气闷热得让人窒息。
所谓的“营地”,就是雨林边缘一小块被勉强清理出来的空地。几顶军绿色的大帐篷歪歪扭扭地支着,旁边堆着些拍摄器材和物资箱。最显眼的是营地中央,用树干和藤蔓搭起来的、一个简陋得让人心酸的高台,上面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牌子:“社死挑战台”。
“条件艰苦,陆老师多担待!”周导搓着手,指着那高台,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是节目核心环节!每天随机抽取一项‘社死’挑战!比如模仿狒狒求偶叫啦,顶着芭蕉叶跳草裙舞啦,或者……嘿嘿,对着镜头深情朗诵网友的毒辣评论!绝对引爆话题!”
陆子昂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高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他毫不怀疑,这破台子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断头台。
“厕……厕所在哪?”宇文殇捂着肚子,脸色发绿,大概是刚才颠簸的土路加上这湿热的环境,让他脆弱的肠胃发出了抗议。
“哦!那边!”周导随手指了指雨林深处一条被踩出来的、泥泞不堪的小路,“天然无污染!记得带驱虫水!上次有个摄像大哥蹲坑,屁股被行军蚁亲了十几口!”
宇文殇脸更绿了,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抱着肚子、夹着腿,朝着那条“天然厕所”小路挪去,背影充满了悲壮。
陆子昂叹了口气,在周导“热情”的指引下,走向分配给自己的那顶帐篷。帐篷里一股浓重的霉味和驱虫水混合的味道,地面湿漉漉的,一张行军床摇摇晃晃。
他刚把那个裹成球的喇叭小心地放在床脚(离自己远远的!),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帐篷帘子就被掀开了。
进来的是个膀大腰圆、围着油腻围裙的胖子,手里拎着把明晃晃的剁骨刀,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但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的光芒,让陆子昂本能地感到一丝不舒服。
“陆老师好!俺是节目组的厨师,王大勺!”胖子声音洪亮,震得帐篷顶的灰都往下掉,“周导让俺来问问您,有啥忌口不?俺好准备伙食!保证让您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吃得饱饱的!嘿嘿!”
他一边说,一边热情地靠近,目光却像黏在了陆子昂床脚那个黑色绒布包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杀意?
陆子昂心头警铃大作!这胖子……不对劲!那眼神,绝对不是看一个普通包裹的眼神!那分明是看仇人的眼神!结合王导在山庄门口那“挫骨扬灰”的咆哮……这人八成是王导安插进来的钉子!目标是喇叭!搞不好还想顺便把他陆子昂也做成“荒野风味人肉叉烧包”!
“哦,没什么忌口,随便做就行。”陆子昂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挡在喇叭前面,脸上挤出客套的笑容,“辛苦王师傅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大勺依旧笑着,但笑容里多了几分阴冷,“俺们做厨子的,就喜欢研究点新鲜的食材……和工具!” 他特意加重了“工具”两个字,目光再次扫过那个黑布包,手里的剁骨刀似乎无意识地晃了晃,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寒光。
一股寒意顺着陆子昂的脊椎爬了上来。这死胖子,威胁都这么赤裸裸!
王大勺没再多说,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出去了。帐篷帘子落下,隔绝了他那庞大的背影,但那股油腻的杀意仿佛还在空气中弥漫。
陆子昂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他立刻扑到床脚,把那个裹成球的喇叭抱在怀里,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这鬼地方,前有“社死挑战台”等着公开处刑,后有王导派来的“剁骨刀厨师”虎视眈眈,简直是地狱开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