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无论里面是什么。”秦斩踏过业火,墟引咒印与墟剑共鸣,在暗门前画出通路。门内传来低沉的脉动,像某种活物的心跳,而当他们看清室内景象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墟心悬浮在中央,竟是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表面布满细密的墟文,每条纹路里都嵌着一枚墟引宿主的骸骨。心脏上方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秦斩看见自己襁褓中的模样,看见师傅在墟门前与墟主对峙,看见血手堂的刺客首领摘下面具——那赫然是老瞎子年轻时的脸。
“当年我奉命追杀墟主血脉,却在乱葬岗看见你母亲用身体护住襁褓。”老瞎子的声音第一次充满裂痕,“墟主已被墟心吞噬,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我...不想让最后一丝人性也灭绝。”他举起手,掌心赫然有与秦斩相同的墟引咒印,“其实我才是你父亲的副将,当年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青铜心脏突然爆发出强光,墟文如活蛇般游动,缠上众人的脚踝。秦斩感到墟引咒印在疯狂吸收力量,体内有个声音在低语:“握住我,你就能复活师傅,就能让烬墟重现于世...”他看见师傅笑着向他走来,身后是血手堂灭门前的盛景,是烬墟卫整齐的军阵,是母亲抱着他哼摇篮曲的幻影。
“别信它!”药娘的丹砂痣突然爆裂,化作血珠打在墟心上,“墟心会用你最渴望的幻象蛊惑你!当年我父亲就是信了墟心的承诺,才用药王谷秘法帮墟主养阵,最后...最后他变成了骨生藤的养料!”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藤蔓状疤痕,正是骨生藤侵蚀的痕迹。
阿蛮的弩矢突然射向墟心,却在触碰到的瞬间熔化成铁水。少女忽然想起今早缝补时,秦斩曾说过“墟卫的职责不是守护力量,是守护人心”。她咬破舌尖,将血吐在墟剑上:“队长,你说过墟引咒印是枷锁,但钥匙从来在自己手里!”
墟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秦斩看见师傅临终前塞给他的罗盘碎片,在青光中拼成完整的“烬墟轮回图”——原来烬墟的兴衰本就是循环,墟心的力量从来不是祝福,而是诅咒。他握紧剑柄,墟引咒印的红光与青光激烈碰撞,最终在掌心凝成新的印记:一半是墟字,一半是烬字,中间是个小小的“人”字。
“我不要成为墟主,也不要复活谁。”他举剑刺向墟心,剑尖却在触碰到的刹那转向,斩断了连接墟心与自己血脉的光链,“烬墟该陨落的是执念,不该陪葬的是人心。”
青铜心脏发出不甘的轰鸣,墟文如蛛网般蔓延,却在触碰到众人身上的墟引咒印时纷纷碎裂——阿蛮的银环、药娘的丹砂痣、老瞎子的墟眼,甚至秦斩掌心的新印记,都在散发着微光,那是被墟心压制千年的人性之光。
当最后一道墟文剥落,青铜心脏化作无数碎片,每片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有墟主抱着初生的儿子微笑,有烬墟卫为保护百姓战死,有药娘父亲临终前悔悟的泪,有老瞎子在乱葬岗埋下墟引令牌的手。秦斩捡起一片碎片,上面映着师傅教他练剑的场景,老人说:“斩儿,真正的墟引,是让烬墟的故事成为警示,而非轮回。”
遗迹开始震动,骨阶纷纷崩塌,众人跟着秦斩冲向墟门。临出门前,秦斩将墟剑插在门侧,剑柄上系着师傅的罗盘——现在它不再是指引墟心的钥匙,而是一块刻着“烬墟已烬,人心永明”的界碑。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时,阿蛮忽然指着远处惊呼:“看,雾散了之后,这里竟有片新长的苔藓。”嫩绿的绒毛覆盖在白骨上,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像极了烬墟卫曾经佩戴的红绫。
老瞎子摸着眼上重新蒙上的黑布,忽然笑了:“看来墟心的力量消散后,这片土地终于能长出新的东西了。”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烧焦的书页,那是《墟志残卷》的最后一页,此刻焦黑处竟浮现出新的字迹:“墟灭烬生时,新芽破土日。”
药娘取出玉瓶,将里面的药粉撒在苔藓周围:“这是能净化戾气的‘复明草’,等它们长满遗迹,这里就不再是烬墟,而是...新生之地。”她指尖的丹砂痣虽已消失,却在掌心留下淡淡的墟文印记,像朵即将绽放的花。
秦斩望着远处的云雾渐渐散去,腰间的罗盘突然轻轻转动,指针不再指向墟心,而是指向东方——那里有炊烟升起,有孩童嬉笑,有历经劫难后依然鲜活的人间。他忽然想起师傅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真正的遗迹,从来不在地底下,而在人心里。”
风掠过断碑,将墟剑上的红绫吹得猎猎作响。此刻的烬墟遗迹外,新的脚印正踩在嫩绿的苔藓上,向着朝阳的方向延伸。而在他们身后,青铜门扉上的“墟”字渐渐褪去,露出下面不知何时刻上的新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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