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你以前的日子肯定挺难过的,你现在懂这么多,都是在地府学的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党云你觉不觉得,人死了以后比活着的时候聪明多了?”
“有点,我死以后,身体比活着的时候灵活多了,这也算是一个好处吧!”
“他们说,只要是这个灵魂原本会的,死后都会慢慢还原,在人间才会被压制一些才能。所以,有空你就多学点,这才是真正为自己做的事情。”
“好。”
“上一世我在人间学会了要为自己打算,说话要合适, 该说的一句不能少,不该说的一字也莫提。”
“我也是死了以后,才知道自己是最重要的,但为时已晚。”
“所以你变鸟也好,没有人心那么复杂,可你也要小心,在喜欢你的人面前,你的鸟鸣声就是天籁之音,如果不喜欢你,你的声音对他就是噪声。”
“我会注意的,尽量找人少树高的地方去鸣叫。不去招惹人,对鸟来说,人是危险的。”
“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想去变一次鸟了,不过感觉意义不大,我随着主人走过很多地方,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所以我对人间眷恋不深。”
“你主人家是经商吗?会到处走动?”
“是有一些产业,但我只是伺候主人的奴仆,跟着主人只是伺候他的衣食住行而已,不懂做生意的事情。”
“那时候你应该还小,如果你能长大了就不一样了。”
“是啊,我死的时候虚岁十三,九岁的时候被主人买到家里来的。”
“那你个子这么小,我以为你只有十岁呢。”
“小时候家里吃不饱,肯定长不起个子来。这点个子还是到主人家以后吃到东西,才蹿上来的。”
“你跟着主人随身伺候,怎么最后会被他打死呢?”
“如果我一直跟着大爷不回家来,别跟着大奶奶,就不会有这一场祸事了。”
“……挺复杂的。”
“大爷做生意,手很豪放,钱来货往,我跟着他的那三年虽然舟车劳顿,但比较好过。后来大奶奶见我处事机灵,就把我留在了家里一年。”
“其实留在家里更危险,对吧?”
“可惜我当时不知道,我还以为再不用舟车劳顿,攀爬危险的茶马古道,留在家里更舒服呢。”
“是大奶奶把你打死的?”
“不是,是大老爷下的令,大奶奶也没拦着。”
“你不是不跟大老爷了吗?”
“大老爷回来办事,需要派人送礼,我就是那个个子小小、不惹眼的送礼人,我送礼的时候,多说了不该说的话,害自己丢了命。”
“啊?!”
“我跟着大老爷的时候,总是钱来货往,对钱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留在家里这一年,负责在大奶奶手下采买,一个铜板的事情都必须交代清楚,养成了锱锚必较的习惯,每次给大奶奶报账也都是要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这是对的呀。”
“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就死在了这上面。大老爷叫我去送一封信,信封里装了三万五千两银票。他告诉我小心收着,不要丢了,让我划着乌篷船,把信封悄悄送给另一艘船上的李大人。”
“你怎么能知道船上的哪位是李大人?”
“那艘船,主人在酒楼上,指给我看了,船停在河里,船头摆着一个酒坛子,酒坛子用红布全包了起来,这是个记号。而且李大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只带着一个青衣小仆在烧茶。”
“你给对了吧?”
“人是找对了,但我多说了一句话。我先问他是不是李大人,他微微点了点头,我就把信封递上,然后他就让仆从上前接过信封收下了。可是我给大奶奶报账的习惯发作了,我张口就告诉李大人,‘一定要把信封拿好,里面有三万五千两银票。’这时候,李大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但我没有看出好歹来,独自划船回了家。”
“这事办砸了?”
“办砸了,本来这就是一笔贿赂银子,好像跟科考有关,李大人给上司上缴了这笔银子,说自己光明正大,不曾科场舞弊。主人家因此遭了灾,所以我也就被大老爷下令打死了,因为多说话,还被割了舌头。”
“唉,这倒霉事其实真不能怪你。大奶奶让你事事必须汇报清楚,你养成了习惯,就难免想说清楚。再说那些钱太多了,你也很害怕。”
“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那么多钱,毕竟买我才花了三两银子。三万五千两能买我一万多条命了,去送银子的路上,我吓得瑟瑟发抖,送完后心想,可算了了心事。谁曾想,就因此丢了命。”
“旧社会是人吃人的社会,我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现在这个世道好了一些,打人犯法,有法律管。”
“听起来挺好的,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希望你小心谨慎活着,平安归来。”
“好。”
说起了过往,虎子难免有些意难平,低头不语,眼中含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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