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沉浸在自己恶毒的幻想中,冷不防,前方黑暗的树林里,突然亮起了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
“什么人?!”方振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举起手里那支没几发子弹的破枪。
“趴下!!”他身后的一个老兵反应更快,凄厉地大吼一声。
但已经晚了!
“砰!砰!砰!”几声清脆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方振国只觉得身边几个人影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周围的草丛里、树林后,“哗啦啦”一阵响动,无数个穿着土黄色军服、头上插着伪装草的黑影站了起来!
“缴枪不杀!!”
“手を上げろ!(举起手来!)”
“抵抗すれば杀すぞ!(抵抗就杀了你们!)”
几十声带着浓重口音的日语和蹩脚的中文,同时在四周响起!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对准了他们!
手电光晃动,照亮了那些从黑暗中冒出来的日军士兵冰冷而狰狞的面孔。
方振国和他剩下的二十几个溃兵,瞬间被团团包围!
看着周围那密密麻麻的日军士兵,还有地上那几具还在抽搐的同伴尸体,方振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方振国被两个如狼似虎的日军士兵粗暴地拖拽着,像一条破麻袋般扔进了灯火通明的指挥帐篷。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和鼻孔里全是血腥味。
刚才在外面,那几个负责把他“请”进来的士兵,可没少用枪托和皮靴“招待”他。
他挣扎着抬起头,眩晕感稍退,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脏猛地一沉,差点停跳。
帐篷里站满了人,十几道冰冷、审视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正中央,一张行军桌后,坐着一个肩扛少佐军衔、面色阴沉的中年军官,眼神锐利如刀,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桌子两旁,站着一排尉官和佐官,个个腰杆笔挺,表情严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这阵仗……比他当初在军部接受师长训话时还要吓人!
方振国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或者稍有迟疑,下一秒就会被拖出去,脑袋搬家。
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将所有的怨气、不甘和对林楚生的嫉妒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居中的山田信雄看着地上这个蜷缩成一团、浑身脏污、脸上挂彩的“龙国军官”,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和鄙夷,用脚盆语冷冷地吩咐了几句。
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翻译官的脚盆军中尉立刻上前一步,用一口带着明显口音、蹩脚但勉强能听懂的中文问道:“姓名!番号!军衔!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老实交代!”
方振国哪敢有半点隐瞒和耍滑头,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身份、部队番号、以及如何从林吉省一路溃败南下,如何误打误撞进入黑虎山,如何遇到那伙“土匪”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为了活命,他甚至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自己这一路的艰辛和不易,试图博取一丝同情。
翻译官耐着性子,逐字逐句地将方振国的话翻译给山田信雄听。
山田信雄起初听得有些不耐烦,这些溃兵的故事他听得太多了,无非就是损兵折将、丢盔弃甲,没什么新鲜的。
但当翻译官提到方振国说他们进入黑虎山后,遇到了一伙盘踞在山里的武装时,山田信雄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
“等等!”他抬手打断了翻译官,“他说他接触了山里的武装?问他!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打什么旗号?有多少人?什么装备?”
翻译官连忙将山田信雄的问题转述给方振国。
听到这个问题,方振国的心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出卖同胞,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些凶神恶煞的日本人面前。
而且,他心里隐隐还有一丝侥幸,万一……万一自己扛过去,不说出来,是不是还能留条后路?
然而,他这片刻的迟疑,在山田信雄眼中,却成了负隅顽抗的证明!
“八嘎!”山田信雄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凶光毕露。他“唰”地抽出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动作快如闪电,“咔嚓”一声,子弹顶上火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了方振国的脑袋!
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方振国!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刚才被枪托砸脑袋的恐惧再次袭来,他甚至能闻到那枪口上残留的硝烟味。
“我说!我说!别开枪!长官饶命啊!”方振国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什么民族气节和同胞情谊,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猛地磕起头来,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砰砰作响,声音带着哭腔,尖利地嘶喊道:“他们……他们不叫土匪!他们有名字!叫……叫黑虎纵队!对!黑虎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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