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蜡烛突然全部变成了绿色。
我死死攥着那枚从古井里带出来的龙形玉佩,掌心被玉上凸起的纹路硌得生疼。胡三爷在供桌前佝偻着背,他烧的纸钱灰烬不往下落,反而打着旋往房梁上飘。香炉里三炷黄香燃烧的速度明显不同——中间那根已经矮了半截,两侧的却才烧去三分之一。
"三长两短..."王翠花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她今天没抹胭脂,惨白的脸上泛着尸斑似的青灰,"大凶之兆啊。"
屋外突然刮起怪风,纸糊的窗户噼啪作响。我这才发现祠堂的横梁上密密麻麻挂满了黄符,每张符纸上都用暗红色液体画着扭曲的图案。最骇人的是,那些符纸都在无风自动,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拨弄。
胡三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转身时,我分明看见他嘴角挂着银色的黏液。老人用袖子擦了擦嘴,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红布包:"五仙信物齐了,可以开坛。但丫头..."他灰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摸了摸贴身口袋里装着的五件东西——从灰仙洞窟找到的鼠牙项链、白仙刺猬留下的骨针、柳仙蜕下的蛇瞳玉,再加上今天的龙形玉佩和太姥姥留下的铜钱。每件信物都在不同部位泛着诡异的温热,像是活物在呼吸。
"我姥姥欠的债,我来还。"话一出口,供桌上的蜡烛火苗齐刷刷矮了三寸。
王翠花突然开始解自己的盘扣。当她褪下外衣时,我倒吸一口冷气——她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紫黑色的手印,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腰际。那些手印只有三根手指,指尖部位还带着尖锐的划痕。
"黄家太爷给的见面礼。"她惨笑着抓起把香灰按在最近的一个手印上,皮肤立刻发出烙铁烫肉般的滋滋声,"待会儿它真身来了,你可得管住自己的舌头。"
胡三爷已经用朱砂在地上画好了复杂的阵图。五个角分别对应五仙的图腾,中央是用黑狗血画的扭曲符文。当他把最后一件信物——鼠牙项链放入阵眼时,所有蜡烛同时爆出噼啪声响,火苗变成了诡异的蓝白色。
"站到坤位去。"胡三爷推了我一把,"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这个圈。"
我这才注意到脚下用红线绣着的八卦图正在微微发烫。王翠花已经披头散发地跳起了诡异的舞步,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四肢关节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随着她的动作,祠堂里的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来了。"胡三爷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又尖又长,"别看它的眼睛。"
最先出现的是味道。
一股混合着骚臭与檀香的诡异气味突然充满了祠堂。供桌上的铜钱开始剧烈震动,盛着清水的碗里浮起密密麻麻的水泡。王翠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般仰起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房梁上的黄符突然同时自燃,灰烬却没有落下,而是在半空中聚成一个小型的旋风。旋风中心渐渐浮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细长的四肢,佝偻的背,还有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的、泛着绿光的眼睛。
"黄三太爷。"胡三爷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紧张,"按约定,五仙信物已备齐。"
旋风中的影子发出刺耳的笑声,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胡老三,你越界了。"它说话时,祠堂的四面墙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爪印,仿佛有数不清的东西正在墙的另一面抓挠。
我感到一阵眩晕,低头发现脚下的红线正在渗血。那些血珠违背重力地向上漂浮,在空中组成奇怪的符号。胡三爷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后颈的皮肤下那张人脸轮廓变得异常清晰。
"丫头..."他艰难地抬头,"它要的不是信物...是..."
话未说完,王翠花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被拽到半空,四肢反关节扭曲。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中,她的嘴裂开到耳根,舌头变成细长的红色肉须,直指向我:"血债血偿!"
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供桌。铜镜从桌上跌落,在碎裂的瞬间,我瞥见镜中映出的根本不是我的倒影——而是一张布满黄毛的尖脸。再抬头时,旋风已经散去,供桌前站着个穿黄马褂的干瘦老头。
它看起来几乎像个人,如果忽略那双竖瞳和嘴角咧到颧骨的笑容的话。当它走动时,袍子下摆露出双毛茸茸的爪子,指甲漆黑如墨。
"七十三年零四个月。"黄三太爷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冰锥往脑仁里扎,"胡秀芝杀我三个孩儿时,可想过今天?"
它一挥手,祠堂的地面突然像水波般晃动起来。砖石塌陷处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浓重的腐臭味瞬间涌出。我强忍呕吐的冲动,看到洞中堆满了小动物的骸骨,最上面是三具穿着红肚兜的孩童骨架——它们的头骨上都插着锈迹斑斑的铜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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