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那粘稠、滞重、如同水珠滴落却又异常规律的声响,近在咫尺!仿佛就在我背靠的冰冷石墙之后,又像是从浓雾深处某个看不见的角落,精准地钉入我的耳膜!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四肢百骸。我猛地转身,背死死抵住湿滑的石墙,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气。
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雾气无声地翻滚、流淌,像无数冰冷的、粘稠的触手。那“哒…哒…”的声音却无比清晰,一下,又一下,如同冰冷的秒针,精确地丈量着死亡逼近的距离。
不是水滴声。这声音…太粘稠,太沉重了。更像是…某种粘稠的液体,滴落在更粘稠的物体上发出的…闷响?
跑!必须离开这鬼地方!
目光扫过水边那条诡异的红船和船头惨白的纸新娘,又掠过岸边挂着破渔网的腐朽木桩。最后,定格在来时那条狭窄、湿滑、被浓雾吞没的巷口。
别无选择!
我用尽全身力气,拔腿冲向巷口!脚下的青石板滑腻异常,覆盖着厚厚的黑色淤泥,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鱼肠上,发出“噗叽噗叽”的粘腻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冲进巷子!浓雾瞬间包裹上来,带着刺骨的湿冷和浓烈的腥臭,如同冰冷的裹尸布贴紧皮肤。两侧湿漉漉的石墙在雾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倾倒挤压下来。视野被压缩到极限,只能勉强看清身前几步的范围。
“哒…哒…哒…”
那催命般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紧随其后!距离非但没有拉开,反而…更近了!它不再固定在一个方向,而是在浓雾中飘忽不定,时左时右,时而在头顶,时而又仿佛紧贴在后背!每一次响起,都像冰冷的针狠狠扎在神经上!
我拼命奔跑,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烈的腥臭和火辣辣的灼痛。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着腿,越跑越沉。巷子仿佛没有尽头,在浓雾中扭曲、分岔,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处不在的滴水声逼疯时,前方浓雾中,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院门的轮廓。门板歪斜地敞开着,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
一股强烈的直觉驱使着我——进去!或许能暂时躲开那如影随形的鬼声!
我猛地冲进院子,反手就想关上那扇腐朽的木门。但门轴早已锈死,纹丝不动。只能任由它敞开着。
院子很小,同样弥漫着浓雾和腥臭。地面同样是滑腻的黑色淤泥。院子一角,不出意外地也有一口水井。石头井沿爬满墨绿苔藓,上方同样光秃秃地垂着一根湿黑的木杆。
但这一次,木杆尽头,空空如也。
没有纸新娘。
我背靠着冰冷的院墙,剧烈地喘息,心脏狂跳。侧耳倾听。
“哒…哒…哒…”
声音…停了?
不!它还在!只是…变得极其微弱…极其遥远…仿佛被厚厚的墙壁隔绝了…
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瞬。但随即,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腥臭,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从院子中央那口黑洞洞的井口里喷涌而出!
这腥臭…和外面的腐烂鱼虾味不同!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像是无数新鲜的内脏被绞碎后,在闷热潮湿的环境里迅速腐败散发出的气味!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住嘴才没吐出来。
就在这时——
“咕噜…咕噜噜…”
一阵极其粘稠、仿佛浓稠泥浆在深潭里翻涌冒泡的声音,极其清晰地,从那深不见底的井口深处传了上来!
声音沉闷、滞涩,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感。
“咕噜…咕噜噜…”
气泡破裂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仿佛井底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剧烈地搅动粘稠的泥浆!
紧接着,一股暗红色的、粘稠如同血浆般的液体,如同沸腾的开水,猛地从井口翻涌上来!瞬间就漫过了石头井沿!
“噗——”
粘稠的暗红“血浆”带着浓烈的血腥恶臭,泼洒在井边的黑色淤泥上!如同活物般缓缓地、贪婪地向着院子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
更恐怖的是,在这翻涌的暗红粘液中,混杂着无数惨白的、细小的东西!
是鱼骨!细密的、扭曲的鱼刺!碎裂的鱼头骨!还有…一些细小的、带着尖锐指节的…**人类的手骨碎片**!以及…几缕纠缠在一起的、湿漉漉的、沾满粘液的黑色长发!
这些污秽的东西在暗红的粘液中沉浮、翻滚,如同地狱血池中浮沉的残渣!
“呃…”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巨大的恐惧和恶心让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这口井…到底是什么东西?!
“咕噜噜——!!!”
井底的翻涌声陡然加剧!如同烧开的巨釜!更多的暗红粘液裹挟着污秽的骨渣和头发,如同喷泉般从井口涌出!整个井口边缘都被染成了暗红色!粘液迅速蔓延,眼看就要流到我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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