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饱含尸骸腐臭的黑水,如同亿万只滑腻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咙。肺叶在灼痛中尖叫,意识在窒息的深渊边缘疯狂闪烁。指尖死死抠住石棺冰冷的棱角,指缝里塞满滑腻的苔藓和淤泥。那缕湿漉漉、沾满污秽的黑色长发,如同苏醒的毒蛇,缓缓从石棺的缝隙中探出,在粘稠的水流中妖异地摇曳。
“嘎…吱…”
摩擦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石棺盖板的缝隙,似乎…**扩大了一丝**!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四肢百骸!这口沉在河眼尸骸坟场深处的石棺里,藏着什么?!是某个更古老、更恐怖的“祭品”残骸?还是…孕育着黑水河眼邪魔本源的…某种东西?!
逃!必须离开这鬼地方!
求生的意志如同濒死的火星,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热!我双脚在漆黑的淤泥中疯狂蹬踹,试图借力挣脱那股来自河眼漩涡的恐怖吸力!身体向上挣动了一尺!冰冷的河水裹挟着腐烂的碎骨和头发拍打在脸上!
就在这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破裂声,从我胸前传来!
是那块糊在脸上、如同死亡面具般的纸新娘!它那惨白的纸面,在河水的浸泡和我的挣扎下,终于从嘴角撕裂的位置,破开了一道口子!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口鼻!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让我眼前发黑!但就在这痛苦的瞬间,借着上方河眼漩涡中心投射下来的、那点微弱扭曲的惨绿幽光,我的目光穿透浑浊的黑水,猛地瞥见——
就在我疯狂蹬踹的脚下,在那漆黑粘稠的淤泥深处…**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芒!**
光芒非常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黑暗和惨绿幽光的映衬下,几乎难以察觉。但它确实存在!就在我脚踝附近,淤泥掩埋之下!
是它!那块生铁脚镣!那块在桃溪村地窖最后关头、爆发煞气与槐树同归于尽的生铁脚镣!
它竟然没有被河水冲走!它跟着我一起沉入了这地狱般的河眼!
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攥住心脏!这冰冷的铁疙瘩,是过去耻辱的烙印,也是桃溪村绝境中唯一的生机!现在,它在这更深的绝境里,再次亮起了微光!
“呃…” 喉咙被纸面和水流堵住,发不出声音,但一股强烈的意念驱使着我!抓住它!抓住这唯一的希望!
我松开一只抠住石棺的手,不顾身体被吸力再次拖拽下沉的危险,不顾那些依旧死死咬在皮肉上疯狂撕扯的惨白怪鱼,拼命地向下伸手,向着脚踝处那点微弱的暗红光芒抓去!
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铁环!那熟悉的、带着锈迹的触感传来!
就在我手指抓住脚镣的瞬间——
“轰——!!!”
整个河床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彻底激怒!
上方,河眼漩涡中心那两点巨大的惨绿幽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如同两颗坠入地狱的太阳!那直接碾轧灵魂的冰冷意念,带着滔天的怒意,如同万钧雷霆般轰然砸落:
**“……亵……渎……者……死……!”**
伴随着这声毁灭的宣告,那股拖拽我的恐怖吸力陡然增强了十倍!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抓住我的双腿,要将我彻底拖入河床最深处、那绝对黑暗的旋涡核心!
同时,石棺内传出的摩擦声瞬间变得急促、狂暴!
“嘎吱!嘎吱!嘎吱——!”
石棺的盖板在巨大的力量下剧烈地颤抖、移位!那道缝隙猛地扩大!更多的、湿漉漉的黑色长发如同喷发的海草群,疯狂地从缝隙中涌出!紧接着,一只枯瘦、惨白、覆盖着滑腻水藻和细小贝类的手爪,猛地从长发和缝隙中探了出来!五指如钩,指甲漆黑尖锐,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和死气,直直地抓向我抓住石棺角的手臂!
前有吸力拖拽,后有鬼爪索命!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啊——!” 被纸面和水流闷住的喉咙爆发出无声的嘶吼!在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欲下,我抓住脚镣的手指猛地收紧!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那块冰冷的生铁,狠狠砸向抓来的鬼爪!
没有选择!只能赌!赌这来自桃溪村的“凶器”,在这河眼深处,依旧能爆发出克制的力量!
“铛——!!!”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如同古钟撞击的金铁交鸣,在粘稠的黑水中轰然炸响!
预想中的爆炸或光芒并未出现。撞击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又带着灼热撕裂感的能量乱流,猛地从撞击点爆发开来!
抓住我手臂的枯瘦鬼爪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覆盖其上的水藻和贝类瞬间变得焦黑、剥落!那枯瘦的指骨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随时会断裂!鬼爪猛地缩回了石棺缝隙!棺内传出一声压抑的、充满痛苦和怨毒的嘶鸣!
而我抓住脚镣的右手,如同被万伏高压击中!剧痛瞬间席卷整条手臂!骨头仿佛寸寸碎裂!肌肉如同被撕裂!暗红的血丝瞬间从紧握的指缝中弥漫开来,染红了周围浑浊的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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