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清河镇的青石板街道，林晓晓的心境与前几次已然大不相同。如果说之前她是带着几分新奇和试探，那么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则充满了坚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清河镇依旧是那般热闹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幡旗招展。绸缎庄、米粮行、药材铺、杂货店……各色招牌琳琅满目。挑着担子的货郎，赶着马车的商队，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公子小姐，以及行色匆匆的普通百姓，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的混合气息：点心铺里飘出的甜香，酒楼里传出的酒肉香，药铺里散发的药草香，还有……一些不太好闻的、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生活气息。
林晓晓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发现，相比于几个月前，清河镇似乎又繁华了不少。街上的行人更多了，店铺的门面也似乎更加光鲜了。
然而，在这片繁华的表象之下，林晓晓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暗流。
比如，她注意到，一些原本生意还算兴隆的老字号店铺，此刻却显得有些门庭冷落，伙计们也无精打采的。而一些新开的、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店铺，则人头攒动，生意火爆得有些异常。
尤其是当她和沈默路过镇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时，一座崭新的、三层高的、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酒楼，赫然映入眼帘。酒楼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巨大的金字招牌，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聚仙楼”。
此刻，聚仙楼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门口迎客的伙计个个衣着光鲜，笑容可掬，与不远处略显冷清的迎客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来，这就是钱掌柜信上说的那个‘聚仙楼’了。”林晓晓心中暗道，眼神微微一凝。
这聚仙楼，单从这门面和地段来看，就知道其背后实力定然不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清河镇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建起如此规模的酒楼，绝非寻常商人能够做到。
“排场倒是不小。”沈默也看了一眼那聚仙楼，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啊，排场越大，说不定……内里越虚。”林晓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可不相信，单凭砸钱就能做出真正的好生意。
两人没有在聚仙楼门口过多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迎客楼。
迎客楼的伙计们一见到林晓晓，都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家酒楼近来的窘境和对聚仙楼的愤慨。
钱掌柜更是从账房里快步迎了出来，一把握住林晓晓的手，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林姑娘！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这迎客楼……我这迎客楼怕是真的要关门大吉了啊！”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胖脸，此刻却写满了愁苦和焦虑，眼窝深陷，眼圈发黑，显然是这些日子被折磨得不轻。
林晓晓连忙安慰道：“钱掌柜，您先别急，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她那镇定从容的态度，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原本焦躁不安的钱掌柜和伙计们，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来到迎客楼的雅间，钱掌柜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林晓晓和沈默。
他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将聚仙楼开张以来，如何用各种手段打压迎客楼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林晓晓述说了一遍。
原来，这聚仙楼的东家姓吴，人称吴胖子（这倒是和林晓晓之前在杏花村遇到的那个想仿制辣椒酱的酒楼老板同姓，不知是否有联系），据说此人背景神秘，出手阔绰。
聚仙楼一开张，便打出了“仙家秘方，琼浆玉液”的噱头，推出了许多名字听起来十分唬人、价格却比迎客楼同档次菜品便宜一两成的“招牌菜”。
比如什么“龙肝凤髓羹”（其实就是用些普通的鸡杂鸭杂熬的浓汤，加了些特殊的香料提味），什么“瑶池蟠桃宴”（不过是些雕花的水果拼盘，用了些从外地贩来的稀罕水果），还有什么“仙人醉”（一种用特殊药材泡制的烈酒，据说喝了能“飘飘欲仙”）。
这些菜品，虽然味道和营养价值都值得商榷，但胜在名字好听，形式新颖，再加上价格上的优势，确实吸引了不少追求新鲜感和贪图便宜的食客。
更可恶的是，聚仙楼还暗中用高出迎客楼一倍甚至数倍的工钱，挖走了迎客楼好几位手艺精湛的老师傅和几个机灵能干的跑堂伙计。这对于本就人手紧张的迎客楼来说，无疑是釜底抽薪。
“林姑娘，您是不知道啊！”钱掌柜捶着胸口，痛心疾首地说道，“那些被挖走的厨子，有些可是在我迎客楼干了十几年的老人了！平日里我对他们也不薄啊！可那吴胖子一出手，他们就……就都跟着跑了！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林晓晓听着，眉头微蹙。这聚仙楼的手段，确实够狠，也够直接。釜底抽薪，价格战，再加上噱头营销，一套组合拳下来，迎客楼这种老字号，如果应对不当，确实很容易被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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