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甲如同枷锁,死死箍着林小风的肩胛,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落下,都带来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被那胸口烙印着狰狞兽首徽记的信陵卫巨人(甲七)如同拎小鸡般拖拽着前行,双脚几乎离地,在崎岖的山路上刮蹭拖行,粗布衣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底下遍布擦伤和淤青的皮肤。
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但他紧咬着牙关,将所有的呻吟都死死压在喉咙深处,只有额头上滚落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着他正承受着何等的痛苦。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另一名信陵卫巨人(乙三)手中拎着的那个身影上。
石头。
那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如同一个被扯碎的破布娃娃,被乙三巨大的铁掌随意地攥着一条腿,倒悬着。壮硕的身体随着巨人的步伐无力地晃荡,左肩那个恐怖的伤口因为倒悬而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液混合着尘土,滴滴答答,在身后蜿蜒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血线。他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得如同墓石,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嘴角偶尔溢出的一丝带着血沫的气息,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石头……”林小风在心中无声地嘶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愤怒、愧疚、无能为力的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害死了老秦头,现在石头也因为他,在死亡边缘挣扎!
必须想办法!必须让石头得到救治!否则他撑不了多久!
林小风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拖拽着自己的甲七,覆盖着厚重面甲的头颅如同冰冷的钢铁雕塑,只留下眼部那两道细长的、闪烁着幽暗红光的缝隙,看不到丝毫情绪,那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仿佛行走的不是山路,而是通往地狱的阶梯。
“大人……”林小风强忍着肩胛骨要被捏碎的剧痛,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我兄弟……他快不行了……能不能……停下……救救他?”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卑微而恳切,带着一丝哀求。
甲七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有转动一下,那沙哑冰冷、如同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从头盔下漠然传出:
“废物,没有价值,到地方,若还活着,算他命硬,死了,就地埋了。”
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如同宣告一块石头的命运。
林小风的心瞬间沉入冰窟,在信陵卫眼中,石头果然只是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货物”,指望他们发善心,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不再言语,只是低下头,掩住眼中翻腾的冰冷杀意,体内,那在集装箱里借助《枯荣经》感悟重新滋生的一丝微弱土行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在经脉枯竭的荒漠中艰难流淌,他尝试着极其隐蔽地、极其缓慢地引导着这丝微弱的生机,顺着被铁甲禁锢的手臂,如同最细微的溪流,极其艰难地、一点一滴地渡向石头倒悬的身体。
枯荣轮转,一线生机!这是他唯一能为石头做的!
温润的生机灵力如同无形的丝线,跨越冰冷的铁甲和空间的距离,悄然渗透进石头枯竭的身体。微弱得如同萤火,却顽强地滋养着他濒临崩溃的生机,试图吊住那最后一丝心跳。
甲七似乎察觉到了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覆盖着铁甲的头颅极其轻微地侧了一下,眼部红光扫过林小风,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林小风立刻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波动压制到最低,伪装成重伤下的本能灵力逸散,甲七并未深究,只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沉冷哼,继续迈步前行。
山路愈发陡峭崎岖,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峡谷,怪石嶙峋,如同狰狞的兽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朽草木和铁锈般的腥气,越往前走,这股腥气越发浓烈刺鼻,仿佛踏入了一头沉睡巨兽的口腔。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将西天染成一片凄厉的猩红,却无法穿透下方峡谷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终于,前方的甲七停下了脚步。
林小风猛地抬头!
眼前,是一道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天然裂口!仿佛被远古巨神用开天巨斧狠狠劈开!两侧是高达千仞、陡峭如削的黑色绝壁,岩壁光滑,寸草不生,反射着血色的残阳,如同凝固的巨兽之血。裂口宽不过数十丈,却深不见底,浓得如同实质的灰黑色雾气在裂口深处翻涌、流淌,如同活物!那股刺鼻的、混合着腐朽和铁锈的浓烈腥气,正是从这深不见底的裂口深渊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裂口入口处,矗立着两尊巨大无比、饱经风霜的古老石雕!石雕并非常见的瑞兽,而是两尊身披重甲、手持断剑、面容模糊、却散发着冲天杀伐之气的无头武士!武士雕像的脖颈断口处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力瞬间斩断!断口处,暗红色的污渍层层叠叠,如同永不干涸的陈旧血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怨念和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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