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蛛网割成碎片,玉蛛仙娘悬在青铜鼎上方的身影微微晃动。银蛇夫人用蛇簪挑起她的下巴,簪尾蓝光映出两人年轻时的面容——那时她们的发辫还系着师傅赐的五毒铃。
"师妹你看,这炼蛛阵用的是师傅最疼爱的青玉鼎。"银蛇指尖划过鼎身饕餮纹,暗红蛊虫从纹路里钻出,"他老人家若知道最器重的弟子要变人面蛛,会不会从五毒潭底爬出来,用那鞭子抽我呢?"
玉蛛仙娘腕间蛛丝绷紧,在鼎沿刻出北斗七星:"你永远学不会观星辨蛊,师傅当年就说过..."
"住口!"银蛇夫人猛然掐住她脖颈,毒液顺着指甲渗入血管,这侵蚀入骨的疼让玉蛛叫得几乎晕厥。
"师父眼里只有你和青蝎!那年端阳节采药,明明是我先发现的千年血灵芝!"
鼎中药液沸腾,映出三十年前的画面:
【乾符五年(878年),五毒潭药庐】
十四岁的银蛇捧着血灵芝冲进竹楼:"师傅!我在断魂崖找到的!"
青蝎却从药柜后转出,手中灵芝泛着金边:"师妹采的是血玉芝,这才是真品。"
师傅轻抚青蝎发顶:"小青蝎天生灵目,是为师疏忽了,该让你去采药的。"
玉蛛仙娘咳出黑血:"那年你故意引我去断魂崖,害我中腐心蛊,这才让我在那天连血蟾师兄的血气都经不住..."
"是又如何?"银蛇夫人扯开玉蛛衣襟,露出心口凤凰纹,"师父把凤凰蛊给你时说过什么?'此蛊可辨人心'——那你看看我现在心里装着什么?"
血池中央,银蛇夫人紧握玉簪雕刻玉蛛的面骨,碎玉屑混着血水滴入蛊鼎:"师妹,很痛吧?可你更应该知!我比你痛万倍!师父咽气前说了什么?'早该把银蛇炼成守潭尸'——他到死都防着我!"
玉蛛仙娘早已被毒雾腐蚀尽废的咽喉发出嘶鸣:"是你先往师傅药里加噬心蛊,师傅早看出你..."
"那老东西活该!"银蛇掀翻三足鼎,鼎中药液凝成师傅虚影,"他传你《织心诀》,教青蝎《赤阳谱》,给我的是什么?"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间的蛇形烙印,"《饲蛊术》!这是养蛊人的下等功法!"
玉蛛仙娘垂落的发丝缠住银蛇手腕,一用力说着:"那是……那是因为你十岁那年,为……为练蛊毒杀亲妹...师傅说你心性已歪,只能学控蛊之术防身,师傅……师傅……从没有放弃你..."
"谎话!"银蛇夫人瞳孔裂开血丝,整片枫林随之震颤,"明日卯时,我要让沅水八十一寨看着他们敬仰的玉蛛仙娘,变成吃人心的怪物,我的最好坐骑!"
子夜阴气最盛时,邹野正带人往树根埋雷火弹。副将按住他手臂:"将军,看那具尸傀!"
只见那尸傀心口,隐约可见半截凤凰尾羽。邹野用刀尖挑出羽毛,金红纹路竟与龙牙潭分毫不差——这分明是阿古拉师父的手笔!
"素问青蝎娘子生前就在布局,果然如此..."邹野暗道。
三十里外云州大营,金牧的银算盘咔嗒作响:"兄长,邹野和阿古拉姊姊的信..."
寅时未至,银蛇夫人已换上师傅遗留的祭袍。她抚摸着玉蛛仙娘被她精心"改造"的面容,将三枚骨针刺入自己手心:"师妹,你可知这是什么?"
玉蛛仙娘浑浊的右眼似清明,沙哑的嗓音透露着无尽愤怒:"逆经蛊...你……你竟偷练禁术!"
"当年师傅书房暗格里的好东西。"银蛇口中开始渗血,气势却暴涨数倍,"用这蛊能读取你记忆——果然不出我所料,青蝎那贱人当年果然借假死跑出了苗疆..."
林间响起银铃声,阿古拉带着十八寨主破雾而来。
"来得正好!师妹,你人生中最后的记忆便是看你最敬重的师姐徒儿,与你亲密无间的手下,亲眼看到你变成鬼,不要太感谢师姐……"
血枫林飘起红雾时,阿古拉腕间的银铃正在结霜。十八寨首领呈北斗状跪坐在祭坛四周,他们不知,就在不远处——他们计划好要去湿骨林救的玉蛛仙娘那苍白的脸就映在银蛇夫人青铜鼎里,鼎中血水倒映着树梢七张人皮符。
"时辰到了。"断肠谷长老割破掌心,鲜血顺着祭坛蚩尤纹流淌。阿古拉刚要取出情蛊解药,喉头涌上腥甜——昨夜强行催动骨针的暗伤比她预想得更深。
树影忽然晃动,十八具挂着银铃的尸骸从天而降。每具尸骸心口都插着银蛇簪,簪尾的蛇眼泛着幽蓝磷火。
"好侄女,这份见面礼可喜欢?"银蛇夫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玉蛛仙娘睁眼,瞳孔里爬出蛛腿般的血丝尽力大喊:"你们快走...她要..."
虫巢内的金蜈圣手捏碎手中蛊虫,绿色汁液在鼎中爆开凶卦。他转头望向正在调配蜃楼砂的史迦:"迦儿,快提前行动,阿灼那边出事了。"
史迦割破手掌,将血洒向虫群。铁背蜈蚣们突然互相撕咬,最终存活的三只额生金线——这是金蜈圣手一脉相传的寻踪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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