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耶律洪的暗卫虽被甩在狼顾涧外,但他们知道我带着阿茹娜同行。若我独自返回,阿茹娜却不知所踪,我‘沉迷美色’的人设瞬间崩塌!耶律洪、张三金、阿保机,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立刻会起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查阿茹娜的下落,甚至可能派人潜入漠北!届时,不仅阿茹娜危险,我们刚刚建立的根基,也会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整个从云州开始的计划,将功亏一篑!”
“其二……”顾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眷恋和一丝私心,“漠北苦寒,条件艰苦。阿茹娜自小在羽陵部也算娇养,又怀着身孕……我……我舍不得她在这里受苦。王庭虽险,但有我在身边,有赤磷卫寸步不离,我会用生命护她周全。况且,留在王庭,也能继续麻痹敌人,让他们以为我依旧是个沉溺儿女情长、不足为虑的‘左谷蠡王’。”
金牧看着顾远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坚定和深藏的柔情,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他心中叹息,族长什么都好,智谋、胆略、担当皆是顶尖,唯独对这阿茹娜夫人……情根深种,已成了他唯一的、也是最大的软肋。这软肋,在未来的风暴中,恐怕会带来难以预料的代价。
“兄长……我明白了。”金牧最终只能沉重地点点头,“回王庭,务必万分小心!夫人和少主……就拜托兄长了!”
顾远拍了拍金牧的肩膀,眼神复杂:“漠北,就交给你了。金牧吾弟,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里,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也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务必守好!”
“兄长放心!金牧在,漠北在!”金牧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
翌日清晨,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族人和忧心忡忡的金牧,顾远带着阿茹娜,在精锐赤磷卫的护卫下,踏上了返回王庭的归途。阿茹娜并不知道昨夜那场关乎她命运的抉择,她只是不舍地回望着初具规模的营地和那些熟悉的族人面孔,但更多的,是对回到“家”的期待和对顾远的依赖。她靠在顾远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觉得无比安心。
顾远搂着她,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知道,耶律洪的暗卫,一定会在他们穿过狼顾涧后再次出现。
果然,当他们艰难地走出狼顾涧不久,那队潜伏在后方绿洲的耶律洪暗卫便如同附骨之蛆般跟了上来,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归途同样艰辛。顾远对阿茹娜的照顾无微不至,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他甚至在途中特意绕了点路,找到一处有温泉的地方,让阿茹娜能泡个热水澡解乏。这些举动,自然都落在了暗卫眼中。
当顾远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契丹王庭,那队暗卫也第一时间向耶律洪复命。
“可汗,属下等一路跟随,左谷蠡王顾远并无任何异常举动。”暗卫小队长恭敬地汇报,“他此行漠北,确为安置族人。在狼顾涧,其族人因缅怀金日朗老族长而集体痛哭,情真意切。随后进入漠北深处,环境异常艰苦,其部族行进缓慢,左谷蠡王亦忙于安顿事务,并亲自照顾怀有身孕的夫人,关怀备至,寸步不离。其夫人阿茹娜,一路随行,并未留在漠北。属下等确认其部族安置在月亮湖附近后,因环境恶劣,恐暴露行踪,未再深入。左谷蠡王安置妥当后,便即刻携夫人返回,途中亦无异常接触或传递消息。”
耶律洪肥胖的身体陷在汗座里,眯着小眼睛听着汇报。当听到顾远并未将阿茹娜留在漠北,而是带在身边悉心照料,一路毫无异动时,他脸上的肥肉似乎松弛了一些,甚至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嗯,看来顾远确是尽心安置族人,也未曾忘记本分。”耶律洪点了点头,“他倒是……真疼爱他那夫人。也罢,一个沉溺温柔乡、念家室的王爷,总比一个野心勃勃、难以掌控的枭雄更让人放心些。” 他对顾远的“表现”相当满意,那“六分信任”似乎又稳固了几分。
就在顾远返回王庭,继续扮演他“安逸王爷”的同时,金顶圣殿深处,闭关多日的张三金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刻骨的怨毒!
他面前巨大的黑曜石桌案上,铺满了泛黄的古老卷宗、复杂的星象图、潞州地脉图的副本,以及那七处奇门遁甲阵残留痕迹的详细勘测报告。经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推演、占卜和近乎自残的精神消耗,他终于“破解”了古日连章留下的“七星之谜”!
“古日连章!老匹夫!你好狠毒!好算计!”张三金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桌案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石头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枯槁的面容扭曲着,充满了对那个已故对手的滔天恨意!
他猛地抓起一张星图,指着上面北斗七星的位置,声音嘶哑如同恶鬼低语,对着侍立在一旁、同样脸色苍白的赫连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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