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布袋子,不清楚布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沉甸甸的。白尘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也没有好办法,因为他的手都被占满了。
冯怀恩的扒箱子行为还在继续,不一会又掏出了一个箭筒转身要给白尘。
白尘:“……叔,你先看看我。”
他的左右两肩上,一边是金丝甲,一边是那把长弓,左手里握着枚扳指,右手还提着个布袋子。
冯怀恩盯着他看了两秒,想了想,自己动手将这个箭筒挂在了白尘的腰上。
冯怀恩解释道:“这个和揽月弓是一套的,可不能分了家。”
白尘嘴角一抽,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的东西,又看向乱七八糟的箱子,开口道:“冯叔,您是准备搬家吗?还有什么需要我帮您搬的?不如我直接帮你把那个箱子一块搬着走?”
冯怀恩翻了个白眼道:“还想什么呢!你叔这两年攒的宝贝都给你了,你还要把我剩下的这些破衣服破裤子也带走?你小子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啊?”白尘有些愣,完全没明白。
他们二人都沉默了一会,白尘恍然大悟。他不敢置信地指着身上挂着的这堆东西,问道:“冯……冯叔,啥意思?你这些是要……不会是,给我的吧?”
冯怀恩皱眉点头,似乎不理解白尘为什么要问这话:“那你说呢?”
白尘的眼瞪直了:“啊?为啥啊?给我做什么?”
冯怀恩也觉得莫名其妙:“你叔送你的见面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白尘先伸手指着肩膀上的金丝甲:“这……”
“金丝甲,这东西不会没听说过吧?这甲还是当年我冲锋陷阵领了个头功,你父亲亲自去问圣上求的。整个大秦也找不出五件!这么多年我也没舍得穿,送你了送你了!”
“不!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白尘就差跪下归还了。
“闭嘴!”冯怀恩脸色一沉道:“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叔!”
“不是!我这……不是,主要是这……”
冯怀恩瞪眼道:“别那么多废话!”
白尘不敢吭声了,委屈巴巴地把这个万分贵重的金丝甲抱在了怀里。
过了一阵,白尘抬手递过去手里的扳指:“叔,这个……”
冯怀恩看了一眼,笑着推了回去:“嗨,这个小东西你就收着吧,也不值什么钱。这东西是我的护身符,现在我也不怎么打仗了,留给年轻人正正好。可别扔了哈!我只是说不值什么钱,但其实还挺贵的!对,而且用它拉揽月弓,肯定很不错!”
没等白尘插嘴的,冯怀恩就自行介绍起了他背着的揽月弓。
冯怀恩绕着这弓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它,轻叹一声后道:“这弓啊,是你父亲的。”
白尘把到嘴边的那句“我不想要”咽下了。
“你父亲带着这把弓回京驰援,我……我是在尸山尸海中把它找回来的。”
白尘看到冯怀恩眼中不可言说的悲痛,他沉默了。此刻的他,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从白尘记事起,就从来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出现。小时候是被秦暮晚一把把拉扯大的,长大后秦暮晚告诉他关于他父亲的种种,他也只能当做故事听着,记住。
他会因为秦暮晚的死伤心欲绝,也会因为西乾承的死难以自控,但听到自己父亲的死,却依旧如同听当初秦暮晚讲的故事一样……
像是一个与自己有关的,外人的故事……
白尘思索许久,上前沉默地拍了拍冯怀恩的肩膀。
许是觉得在后辈面前不该如此失态,冯怀恩收敛起神态,提了个笑,指着白尘手中的布袋子道:“还有这个,是你叔我这几年攒的私房钱。我也没给你找个婶子,更没法生个闺女给她存嫁妆,留着也无用,你拿去花吧!”
白尘:“……”
别的也就罢了,这个是不是有点……
过于长辈了……
白尘斟酌着道:“您要不,还是留着自己花吧……秦王给我开俸禄的。”
“哎!”冯怀恩摆手道:“能一样吗!你上司给的是你自己的,这个是你叔给你花的!放心拿着吧,你叔我有的是钱!就当是我替你父亲给你发的零花钱!”
听到自己父亲死讯的白尘可以做到平静无波,但却不能在此时依旧保持冷静。
当然是不一样的。
秦暮晚虽然将他抚养长大,但她不光是长辈,更是主子。从来没有一个完完全全以长辈的身份自居,表现出这种亲昵的姿态对待他的人。
冯怀恩是唯一一个。
可能,父亲也就不过如此了。
他的心脏直感觉酸酸涨涨的,似乎某些澎湃翻涌的感情即将从胸膛迸发。
最先有动作的,是眼睛。
白尘背过身去,迅速抹了一把自己眼眶中不受控制的泪水,再次转过身来时,言语中多了些哽咽。
“我知道了……谢谢冯叔。”
冯怀恩这人神经大条惯了,此时也完全察觉不到白尘的异常。他走上前,推着白尘往外走:“走走走,去演武场试试这揽月弓!你是不知道当年白将军用这弓,可是创造了不少咱大秦的神话!什么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这种事,简直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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