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夜无眠。
我在晨光中伸伸懒腰,想要进屋看看崔恕如何了。
谁知。
刚刚飘下树梢。
我便撞见了迎面推门而出的崔恕。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
昨晚的他分明早早就睡了,怎么今晨醒来,眼下的淤青却不减反增?
是后半夜失眠?还是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我担心不已,便跟在崔恕身边,和他一起来到书房,准备开始今日的公事。
明日便是我的头七,崔恕须得再次核对访客的名单。
此事事关朝堂关系,像这种级别的要务,林枝枝暂时是做不了的,而惠姑姑尚且抱病在床,所以他只能自己来。
书房里安静无声,只有崔恕翻阅纸张的沙沙轻响。
我无聊得昏昏欲睡,结果眼睛刚刚闭上,就听到十三忽然走进室内。
“王爷,刘太医刚才差人从宫中送来一份陈梨膏,嘱咐您每日清晨兑水服用。”
哦,送药的。
我想起昨夜的突发事件,心中了然,便翻身往角落里一滚,几乎再度睡着。
却不料。
下一秒。
崔恕突然奇怪的问道:
“刘太医?”
“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送这些东西来?”
唰的一下。
我眼皮瞬间抬起,转身俯冲到崔恕面前。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昨晚他咳成那个样子,连话都说不出了,身为人臣和医者,刘太医当然会担心了!
可崔恕现在这样,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丝毫不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
剧情,你真的有点没良心了。
我咬牙切齿,还当这是剧情的特意为之,好让崔恕把脆弱的一面暴露给林枝枝看,以此促进两人关系突飞猛进。
然而。
在听到崔恕的疑问之后,十三便说:“王爷,您昨晚身体有差,不可强撑。”
崔恕道:“昨晚?昨晚我不是早早就回房睡下了吗?”
满室死寂。
我和十三几乎同时面若寒霜。
崔恕他……
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
那种不自在的寒意再次爬上我的脊背,冷得我直打哆嗦。
而十三。
我颤抖着扭头,看到他眉心紧锁,眼中担忧更甚。
“王爷,您需要休息,万万不可再搓磨自己的身体了。”
崔恕笑了笑。
“本王自有分寸。”
话音至此。
崔恕目光移动,望向十三手中的陈梨膏。
“既然这是刘太医送来的慰问品,那便放在这吧,本王稍后便用。”
“是……”
十三应声,手上动作却有些犹豫。
“王爷,您真的没事?”
“本王的身体,本王再清楚不过。”
崔恕说,“十三,倒是你,怎么今日奇奇怪怪的,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室内空气缓慢流动,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我见十三咽了咽口水,好半天过去,才摇摇头转身离开。
奇怪?
我反复咀嚼起崔恕口中的这个字眼。
到底是他奇怪,还是我们奇怪?
我想了想,忽然觉得崔恕说得好像并没有错。
首先是我。
我当然奇怪了。
我一个鬼,天天四处游荡,满嘴还说着什么,“这是一个书中世界,我们都是被剧情操控的纸片人”,我能不奇怪吗?
那崔恕自己呢?
和我一比,他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正常起来了。
我沉浸在书中剧情不可自拔,以至于差点就忘了,崔恕原本可是圣上亲封的宁王。
他事务繁多,每天有忙不完的文书要批。
而面对身边之人,崔恕始终保持着淡淡的、温和的态度。
就像刚才,他对十三那样。
对呀。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在我没死之前,崔恕可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吗?
或许历经昨夜之事,崔恕幡然醒悟,决定改头换面,彻底放下我了呢?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毕竟,有些事情往往越是重大,便越会在一个不可思议的节点上突然势头急转。
我拍拍自己的脸,转头望向崔恕。
此时此刻,崔恕的脸上依然挂着面具一般的完美表情。
只是……
如果他眼下浓重的淤青能够再淡一点的话,这一幕就更会显得稀松平常了。
这下我是彻底睡不着了。
于是趴在崔恕桌前,默默嘟囔了一声。
“搞什么大变活人?昨晚我真该守着你的。”
崔恕没理我,继续埋头写字。
我想也是。
巧合只是巧合,无视才是常态。
这样想着。
我便大咧咧的躺成个大字,陪崔恕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
这期间,十三陆续前来汇报工作几次,林枝枝因为初掌家事,分身乏术,所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到书房伺候笔墨。
而正当我本以为今天就要这么平常的过去、崔恕的饭菜也会由别人送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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