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身后几位韩姓长老纷纷附和。与此同时,其他马车上的贵族也陆续下车,走向高台。个个衣饰华贵,面带傲气,显然都是关中望族。
"我家族的封地也在渠道附近,若开凿成功,必然水患不断!"
"我家族世代供奉的祖庙就在渠道规划处,岂能让水流侵蚀先祖福地!"
"秦国养兵百万,难道还要榨取我等贵族最后一亩良田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词锋犀利,显然是有备而来。李明衍看着这一众贵族,心中了然。
郑国向前一步,声音沉稳:"诸位大人息怒。老朽知道,渠道确实会经过一些贵族封地,但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工程,还望诸位以大局为重。"
"大局?"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冷哼一声,"我等世代忠于秦国,出钱出力,战时出兵,可谓贡献不小。如今倒好,要强征我等良田,断我等生计,这便是朝廷待我等的方式?"
局势越发紧张,贵族们的声音也越发强硬。
李明衍缓步走下高台,来到众人面前,"此渠成后,不仅可解水患,更能灌溉四方。公叔大人的封地若在渠道附近,反而能从中受益。旱则引水灌溉,涝则分流泄洪,岂不两全其美?"
公叔戌冷笑一声:"李水官说得倒好听。只是我族祖地世代相传,乃先祖血汗所换,岂容他人说挖就挖?若朝廷一意孤行,我公孙氏上下数千人,宁可拼死抵抗,也绝不让渠道从我族土地上通过!"
此言一出,场面骤然紧张,众贵族纷纷附和,声势浩大。几位脾气暴躁的甚至拔出佩剑,指向李明衍,气氛剑拔弩张。
李明衍不卑不惧,沉声道:"公叔大人,此渠乃秦王御准,关乎社稷安危。若以私利阻挠国事,恐怕不妥吧?"
"哼!"公叔戌眼中寒光一闪,"李水官莫要搬出秦王来压我。我族虽以客卿为秦人,却已归顺多年,太后与我族素有渊源,论对秦国的忠心,岂是你一介术士可比?再者,秦王年幼,许多事未必明了。若我等上书太后,说明渠道扰民之害,想必太后定会重议此事!"
李明衍心头一紧。果然,这些贵族是打着太后的旗号来的。
其他贵族也纷纷出言,态度咄咄逼人。韦谦站在一旁,面带得意之色,仿佛看着一场好戏。眼见情势对李明衍越发不利,他忽然走上前来,故作公允:
"李水官,公叔大人乃秦国重臣,其言非无道理。太后有命,若工程确有扰民之虞,当即停工重议。如今诸位大人都有异议,你还执意推进,莫非是要抗诏令不遵?"
"韦大人此言差矣。"李明衍正色道,"工程关乎国计民生,岂能朝令夕改?若要停工,还请韦大人出示正式诏书。"
韦谦一时语塞,但公叔戌已经失去耐心,面色阴沉如铁,冷声道:"李水官好大的胆子!我公叔氏已在封地调集五百精锐族兵,个个身经百战,铁甲在身。若你执意妄为,休怪我等剑锋无情!"
他一挥手,十余名身着精良铠甲的公叔氏族兵突然从远处策马而来,寒光闪闪的长矛直指天际,气势汹汹。他们在工地边缘列队,弓弩上弦,箭锋闪着冷光,直指工地上的民夫。
一位年长的贵族冷笑道:"区区一介术士,也敢忤逆世族之意?真是不知死活!我等家族世代为王公贵胄,封地千里,麾下精兵万众,尔等贱民蝼蚁,安敢放肆!"
"就是!"另一位戴金冠的贵族扬声道,"杀尔等庶人,如同碾死路边蚁蚊,不过一剑之事!尔等性命贱如草芥,速速退去,免遭屠戮!"
场面瞬间沸腾。有贵族拔出宝剑,在阳光下寒光四射;有人高喊"保卫祖地";更有甚者直接策马冲入工地,马蹄下扬起尘土,故意驱赶惊慌失措的民夫,看着他们如惊弓之鸟般四散奔逃,发出刺耳的大笑。
李明衍环顾四周,见工地上的民夫们惊惶失措,纷纷后退;监御团的官员们或冷眼旁观,或暗中煽风点火;贵族们眼中杀意毕露,如视草芥,刀光晃动如秋水。工地上弥漫着一触即发的肃杀之气。
民夫们面色惨白,有的已经扔下工具,准备逃命。就连随行的秦国小吏也面露惧色,不敢上前。在这些世代为贵的族人眼中,平民的性命确如尘埃,轻贱无比。
正当此时,远方尘土飞扬,一骑快马如箭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身着绛紫官服,胸前悬挂玉质虎符,面容肃穆。
骑士至工地前猛然勒马,高声宣告:"秦王驾临!速速整肃!"
声音如雷贯耳,在山谷间回荡。刹那间,现场一片寂静。
紧随其后,十二名身着金甲、手持长矛的先导骑兵从山道冲出,箭矢般分列两侧,矛尖闪烁寒光。他们身后,二十四面黑底金边的巨大旗帜迎风招展,"秦"字在阳光下如同活物般跃动。
号角再起,声震云霄。这次不是单一的号角,而是数十支铜角同时吹响,如同山崩海啸,席卷整个工地。声浪之后,是整齐如一的铁蹄声,沉重而有力,仿佛大地的心跳。
山道转角处,二百余名身着玄甲的禁卫军浮现在众人视野中。他们铠甲锃亮,长矛如林,盾牌如墙,在晨光下宛如一条移动的黑色钢铁长龙。步伐整齐划一,地面随之微微震颤。他们的眼神冷峻,表情严肃,训练有素的军容展示着秦国军队的可怕纪律。
公叔戌面色骤变,下意识后退半步。其他贵族也纷纷变了脸色,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那些曾气势汹汹的族兵更是面如土色,悄悄收起兵器,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禁卫军分列两侧,形成一条宽阔的通道。一辆饰有黑金二色、雕刻着龙凤图案的华丽车辇缓缓驶来,八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拉动,马头装饰着金丝缨络。车前车后,各有二十四名内侍、仪仗、华盖,步伐轻盈而不失庄重。
车辇两侧,是更多的禁卫军,他们身着特制的冲锋甲,腰佩长剑,手持强弓,箭囊满载,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四周,眼中的冷酷足以冻结任何不轨之心。
"秦王驾到!"先导官高声宣告,声音回荡在山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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