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声音如雷贯耳,在山谷间回荡。刹那间,现场一片寂静。
紧随其后,十二名身着金甲、手持长矛的先导骑兵从山道冲出,箭矢般分列两侧,矛尖闪烁寒光。他们身后,二十四面黑底金边的巨大旗帜迎风招展,"秦"字在阳光下如同活物般跃动。
号角再起,声震云霄。这次不是单一的号角,而是数十支铜角同时吹响,如同山崩海啸,席卷整个工地。声浪之后,是整齐如一的铁蹄声,沉重而有力,仿佛大地的心跳。
山道转角处,二百余名身着玄甲的禁卫军浮现在众人视野中。他们铠甲锃亮,长矛如林,盾牌如墙,在晨光下宛如一条移动的黑色钢铁长龙。步伐整齐划一,地面随之微微震颤。他们的眼神冷峻,表情严肃,训练有素的军容展示着秦国军队的可怕纪律。
公孙戌面色骤变,下意识后退半步。其他贵族也纷纷变了脸色,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那些曾气势汹汹的族兵更是面如土色,悄悄收起兵器,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禁卫军分列两侧,形成一条宽阔的通道。一辆饰有黑金二色、雕刻着龙凤图案的华丽车辇缓缓驶来,八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拉动,马头装饰着金丝缨络。车前车后,各有二十四名内侍、仪仗、华盖,步伐轻盈而不失庄重。
车辇两侧,是更多的禁卫军,他们身着特制的冲锋甲,腰佩长剑,手持强弓,箭囊满载,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四周,眼中的冷酷足以冻结任何不轨之心。
"秦王驾到!"先导官高声宣告,声音回荡在山谷间。
车辇停下,内侍上前铺展红毯,设置玉阶。车帘缓缓掀起,一位身着黑底金纹龙袍的年轻君王踏步而下。他面容俊朗坚毅,双目如电,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威仪。
嬴政脚踏玉阶,目光扫过全场。那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凝固。工地上落针可闻,连风都似乎停止了呼吸。
公孙戌神色一凛,急忙整理衣冠跪伏在地:"臣公孙戌,叩见大王!"
其他贵族迅速收敛方才的傲气,肃容跪地:"臣等叩见大王!"
韦谦额头渗出细汗,神情由傲慢转为恭谨,俯身叩拜:"监御使韦谦,叩见大王..."
那些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贵族族兵,此刻自觉败落下风,纷纷退至后方,低垂兵刃,目不斜视。他们不敢再有丝毫造次,却也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尊严,暗自调整阵列,静候主人号令。往日横行无忌的贵族私军,在王室禁卫的森严阵容前,气焰顿消,如同雄狮见了猛虎,不得不收起爪牙。
所有人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变化——不是恐惧,而是深刻认识到了王权与贵族势力间的实力差距,是对秦王威严的发自内心的敬畏。
嬴政环顾四周,目光如电,先是在跪伏的贵族身上扫过,又落在李明衍身上稍作停留,最后定格在那纵横交错的渠道工地。
"平身。"他声音不高,却如金石,令人不敢违抗。
群臣缓缓起身,低首候命。嬴政袖手而立:"寡人闻泾水工程受阻,特来巡视。诸卿聚于此地,可是为水利之事?"
公孙戌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臣有罪,请大王恕罪。此渠贯穿臣族祖地,毁我宗祠良田,故不得不向大王请命。"
话音刚落,其他贵族纷纷拜伏:"臣等附议,恳请大王明察!"
嬴政面如寒铁,未见喜怒。他目光如炬,缓步登上工地边缘的土台,众臣不敢怠慢,俯首随行。
登高望远,俯瞰全局。嬴政负手而立,久久凝视着那些蜿蜒的渠道。风吹衣袂,气度如山。
"诸卿所奏,"嬴政终于开口,声如洪钟,"寡人已知。然治国如治水,须通观全局。李水官,渠道选址,有何考量?"
李明衍上前三步,双膝跪地:"臣叩见大王!此渠路线,臣等反复勘测,若贸然改道,恐难保渠成功,更恐引水患于民。"
"大王明鉴!"公孙戌急忙拜倒,额头触地,"此渠虽利于国,然若毁我宗祠,臣族上下,何以为继?恳请大王垂怜!"
嬴政眉头微皱,目光如冰,扫过众臣。片刻静默中,众人感受到那无言的威压,不敢抬头。只有风声在渠道间呜咽,如同无数臣民的低语。
秦王嬴政突然转身,目光如电,直视公孙戌:"公孙爱卿,寡人有一问:你族封地共有良田几何?"
公孙戌一怔,随即答道:"回禀大王,约有良田三万余亩。"
"三万余亩..."嬴政轻声重复,缓步踱至高台边缘,俯瞰远处连绵起伏的田野,"如此大片良田,当是先王所赐吧?"
"正是,乃先王念在臣归顺有功,特赐封地。"公孙戌挺起胸膛,语带自豪。
秦王微微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寡人记得,你族原为韩国公族,归顺时不过百余人,先王赐地五千亩。如今数年过去,封地竟增至三万余亩,增幅着实可观。"
公孙戌面色一变,连忙解释:"臣族勤勉耕耘,这才渐渐置办了些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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