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山谷中的禹工遗迹已成一片焦黑的废墟。石室内的珍贵文物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焦炭与灰烬的气息,如同一场盛大葬礼后的哀伤余韵。韩王与中庶子一行人早已扬长而去,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和几颗破碎的心。
"相国,"一名随行官员面带难色地向张良传达韩王的命令,"大王有令,请相国亲自礼送李先生等人出境。"
张良闻言,神色微变,却很快恢复平静:"知道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背后,是无尽的屈辱与无奈。作为韩国相国,张良不仅没能留住珍贵的遗迹,甚至连自己国家的客人都要亲手送走。这是一种无声的羞辱,是韩王对张良又一次精心设计的打压。
"他还在算计啊,"李明衍望着韩王远去的背影,冷冷地说,"希望我把怒气都撒在你身上。"到了这一步,韩王竟然还在算计着如何离间张良和他的每一个朋友。
张良站在废墟前,目光黯淡,一言不发。他那年轻的面容上布满了疲惫与沧桑,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黄老爷子呢?"邓起忽然问道,环顾四周,"方才禁卫军拖走了他,不知如何了?"
阿漓面色凝重:"我去找找。"
韩谈摇头:"我去。"说罢,便匆匆离去。
遗迹入口处,几人默默收拾着残局。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宝藏,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石壁上的壁画被火熏得面目全非,青铜装置被砸得七零八落,曾经蕴含着无尽智慧的水文预警系统,如今已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你的手..."阿漓突然注意到李明衍的双手,倒抽一口冷气。
李明衍这才感觉到双手传来的剧痛。在保护石壁时,他的手被火灼伤,而邓起为了保护青铜装置,背部也被烧得血肉模糊。
"来,我帮你们处理伤口。"阿漓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百越的草药,轻轻涂抹在两人的伤处。
那草药带着凉意,稍稍缓解了烧伤的灼痛。阿漓动作轻柔,眼中泪水却不住滚落,打湿了草药。
"不必太过伤心,"李明衍强忍痛楚,安慰道,"至少我们还活着,还能继续探寻其他遗迹。
就在此时,韩谈匆匆赶回,脸色惨白如纸。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双手捧着一团破碎的衣物。眼中居然满是他从未出现过的惊恐。
"黄老爷子...黄老爷子他..."韩谈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位平日里冷静沉默的剑客,此刻竟有些语无伦次,"我找到了...只有一些衣物...和一些...一些......"
"说清楚,到底怎么了?"邓起急切地问道。
韩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那些禁卫军...他们把黄老爷子带到山谷外的林子里...然后就走了。老人想逃回来,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遇上了狼群。我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些衣物和...残骸..."
一片死寂。
"带我去。"李明衍艰难地站起身。
韩谈带领众人来到一片森林边缘。地上散落着黄老爷子的衣物碎片,血迹已被雨水冲淡,但那触目惊心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韩谈已经将能找到的残骸收集起来,小心地用布包裹好。
李明衍则如遭重击,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那位可敬的老人,那位坚守世代传承的水工后人,在见证了自己守护的宝藏被毁后,竟又遭遇如此悲惨的结局。
"我们......"李明衍声音颤抖,"要给老人家做个安葬。"
他们在一棵古老的松树下挖了一个墓穴,将黄老爷子的遗骸安葬其中。没有棺木,没有繁复的仪式,只有几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一位守护古老智慧的老人送行。
"黄老爷子,"李明衍跪在墓前,声音哽咽,"你一生守护禹工遗迹,奉献给水工事业。虽逢乱世,你仍不忘初心,坚守使命。如今天命已尽,愿你在地下得享安宁。"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郑国赠予的逆鲤玉佩,小心地放在黄老爷子的墓前:"这是郑国的信物,他也是村里的后人。让这位晚辈,陪伴你的在天之灵吧。"
这一动作,彻底击碎了众人的心防。邓起放声大哭,阿漓跪地恸哭,就连韩谈也止不住泪水。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洗刷着每个人脸上的痛苦与愤怒。
张良站在墓前,双眼含泪,却一言不发。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仿佛承载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悲痛。
李明衍望着这位少年相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他起身走到张良身边,轻声说道:"张良,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张良转过头,目光中充满疑惑。
"天下这么大,"李明衍直视张良的眼睛,声音坚定,"这韩国容不下你,自有你能发挥的地方。你还没有遇到真正能够你能辅佐的明主,何必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张良微微一怔,随即苦笑摇头:"先生此言差矣。我生于韩国,长于韩国,既然承担了相国之重任,就要尽忠职守,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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