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代地,天光暖融,草木葱郁。李明衍站在新建水库的堤岸上,望着远处绿意盎然的农田和牧场,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满足与惆怅。经过春夏两季的努力,代地水利工程已臻完善——主水库蓄水充盈,水渠网络如同经脉般遍布大地,闸门系统运转有序,调节着生命之水的流向与流量。
农田中,禾苗青翠,长势喜人;牧场上,牛羊肥壮,悠然吃草;军营里,士卒训练有素,金狼军声威日盛。李牧与赢嘉按照既定计划,对内安抚民心,对外严阵以待,一切井然有序,代地已成为赵国最稳固的屏障。
然而,李明衍心中也始终清晰地意识到,尽管他们尽力改变局势,但秦国的势头未减,郭开仍掌邯郸朝政,赵国内部的分裂依旧如影随形。
"阿漓,邓起"一日巡查水利中,李明衍对身边的两位同伴说,声音中带着决绝,"我想是时候继续我们的旅程了。禹工遗迹尚有多处未寻,而我们在代地的使命已经完成。"
阿漓点头,她早已察觉李明衍的心思:"我已准备好行装。燕国应是下一站?"
邓起展开地图:"据记载,燕地有两处可能藏有禹迹的地点,一处在蓟城附近的山中,另一处则靠近辽东。"
夕阳西沉,赢嘉邀李明衍沿新建的水渠散步。夏末的北方,天空湛蓝如洗,远方连绵的山脉在晚霞映照下如同熔金般璀璨。两人并肩行走,脚步声在寂静的水边回响。
"明衍兄近日常来此地眺望,可是有心事?"赢嘉走到李明衍身旁,目光柔和。
"代地水利已成,百姓安居,金狼军也已初具规模。"李明衍轻叹道,"是时候继续我的旅程,寻找更多禹工遗迹了。"
赢嘉闻言,面露不舍,却也不显意外:"我久有此感。明衍兄如行云流水,岂能久滞一处?只是..."他欲言又止。
"太子但说无妨。"
"可否再留月余?待秋收之后再行?"
李明衍微笑摇头:"水工之事讲究天时,若要赶在燕国入冬前完成考察,必须尽早启程。"
赢嘉点头:"既如此,我命人准备行装,派精兵护送。"
二人沿着水库堤岸漫步,脚下是李明衍亲手设计的石砌水道,远处是他规划的灌溉农田。夕阳的余晖为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色,如同这几个月来的努力终于结出了金灿灿的硕果。
走至一处隐蔽的湖湾,赢嘉忽然停下脚步:"明衍兄,你我兄弟生死之交,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
李明衍没有否认,坦然道:"嘉兄,秦国已有席卷天下之势,若想逆天改命,就需兵行险招。现在这样..."他望向远方的金狼军营地,"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赢嘉叹息,目光中流露出罕见的忧伤:"自我先王赵武灵王时,赵国一度为各国最强,而最终先王却赵代两地相争,以至于兵戎相见,国力大伤。"他迎向李明衍的目光,"我实在不忍内部起刀兵,我会尽力让赵国一致对外。"
水渠中的流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块,发出轻柔的声响,仿佛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兴衰与沧桑。
李明衍沉默片刻,终于直言不讳:"太子仁厚又有大局,不过郭开之流可能没有你这般爱国。君子与小人相争,一定是小人最终得势,因为小人的手段没有下限,无所不用其极。"
李明衍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所见过的历史,世道的崩坏,往往始于君子容小人平等对话的那一刻。一旦君子承认小人的做法具有合法性,败局就已注定。"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李明衍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伤感之意:"太子仁厚,但郭开之流不会因你的仁厚而停止阴谋。权力的游戏中没有中间地带,要么主宰,要么臣服。仁厚虽是美德,但若不知何时该收起,它便成了致命弱点。"
赢嘉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脆弱和迷茫:"你说得对。有时我羡慕嬴政的决断...若我能如他般无情,或许赵国局面会不同。"
夕阳的余晖洒在赢嘉的侧脸上,勾勒出这位年轻王子内心的挣扎与负担。李明衍注视着这位朋友,心中感慨万分。是啊,赢嘉确实过于仁厚,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他们在这乱世中,成为了推心置腹的朋友。一路走来,作为人主,能够让李明衍倾心结交,甚至可以率性而为不用担心算计的,也只有赢嘉而已。
"哎,世间之事,非黑即白者少,灰色地带者多。"李明衍低声道,"嘉兄仁厚,乃天性使然,强求反而失真。也许这就是命吧。无论选择什么,总会背负某种罪责。"
李明衍又转念一想,在他来的两千年后的世界来看,统一天下的秦国二世而亡,秦国王族几乎灭绝,又何尝不是暴秦的恶果。而且秦灭后,嬴姓人人喊打,反而许多人都改为赵姓,赵氏后来成为百家姓中第一,到现代也是大姓氏之一,这中间的是非曲折,当真是难以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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