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陈诺一走,屋里顿时清静下来。
严瑾靠在床头,长长地吐了口气,原本那副“我好惨我好坚强”的脸一秒崩塌,换成一脸“终于演完了我能歇歇了”的颓样。
“唉……”
他捏了捏太阳穴,一副“人生没救”的模样。
窗边的沈青慢悠悠转身走来,语气平淡得像在点评一场无聊的书院辩论:“演得不错。就算你以后不画画了去唱戏也肯定能成名角。”
严瑾嘴一撇,看着窗外,语气低迷,“其实……我真不想骗她。她是真心对我好的。”
沈青微微一愣,随后坐到床边,语气柔和了许多:
“可惜你现在,已经不能说实话了。”
“无相灵根,造化笔,还有你那强悍到变态的肉体……你以为这些东西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你还能有安生日子?”
严瑾低声道:“那要是陈诺真的把长公主喊来咋整?”
听到严瑾的这话,沈青语气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确实,长公主可不是那种说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人。”
“大鸣的水,深得很,而最深的水就是永宁长公主。你刚泡脚,还没泡到腰呢。”
严瑾沉默了片刻,最后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不是听不懂这些话,只是心里闷得慌。
说到底,他也不是啥大义凛然的圣人,更不是痴情种子。但真心关心自己的人面前撒谎……实在不太好受。
一个谎言后面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第二天一早,沈青离开丹青阁,直奔皇宫,求见圣上。
他心里清楚得很陈诺那小姑奶奶一旦认真了,就肯定会一查到底。
而丹青阁现在那个“严瑾受伤暂时休养”的借口也快撑不住了,还不如她先下手为强,抢个主动权。
“陛下。”他一直奔主题、干脆利落地开口,“严瑾的灵根出了问题,现在不适合继续留在书院。”
话音刚落,殿里瞬间炸锅。
“灵根出问题?可前几天那雷劫异象,谁没看见?”
“沈阁主,你怕不是在遮掩什么吧?”
“觉醒石都差点炸了,还跟我说他是废人?你当我们瞎?”
几位皇室供奉纷纷发难,其中一位白胡子长老更是冷声道:“此子觉醒时,老夫等人亲眼所见异象惊人。若真是废灵根,那我岂不是眼瞎?”
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不好糊弄,尤其是那天的天地异象,分明不像是普通灵根能搞出来的动静。
他们都坚信严瑾的灵根品质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殿中气氛瞬间绷紧,沈青正要再开口,忽然,一个苍老又沉稳的声音悠悠响起:
“此事,不宜轻下定论。”
原本吵闹的殿堂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了嘴,就像一锅开水被人扔进了冰块。
说话的是皇家书院的老院长,老夫子。
他穿着一身朴素灰袍,步伐悠然,看着像个从竹林里走出来的闲人。
但实际上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老夫子都是站在顶端的那一类人。
“那日引雷之象,老朽亲眼所见。”他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此子灵根异变,并非寻常。沈阁主所言,老朽愿亲自前往丹青阁,亲验一番。”
沈青听完,心里微微一震。
这位老院长是知道严瑾当时的一些状况的,
皇帝这时候终于开口,语气平静但充满威严:“准。”
沈青只能拱手:“谨遵圣命。”
同一时间,丹青阁内。
严瑾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一脸认真。
他正照着《天青诀》的口诀慢慢炼灵气。
他刚好完成第三轮小周天的运转,结果耳边突然响起奶龙那懒洋洋又贱兮兮的声音:
“喂!老夫子来了!沈青也跟着,你再不开始装废人,一会儿小心别暴露了!”
“……哈?!”
严瑾差点气息紊乱,差点没运功运岔了。
下一刻,老夫子和沈青已经凭空出现。
两人没有半点威压,可就这么一站,就让人下意识地想挺直背、低头认错。
“严瑾啊。”老夫子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声音温和,“这几天,恢复的怎么样了啊?”
“咳……还能喘气。”严瑾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是现在还是和废人一样。”
老夫子走到严瑾的身边,严瑾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缩。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夫子并没探查他的身体,反而像个来串门的老邻居,慢吞吞拉了把椅子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小茶壶,悠哉地倒了两杯茶。
“你知道皇家书院,最初是为何而建的吗?”
严瑾一愣:“呃……不就是为了给朝廷培养人才?”
老夫子轻轻晃着茶杯,似笑非笑:
“为国育人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通万道、明本心’。书院能在这权贵横行的大鸣屹立不倒,不靠家世,不靠势力,只靠两个字——本心。”
这话轻轻淡淡地说出口,却像一块温热的石头落进严瑾心里,让他原本紧绷的心悄悄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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