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我敲了敲他的脑袋,却瞥见他身后立着的柳氏。她的月白杭绸裙角还沾着廊下的青苔,手里攥着的话本被指节碾出深痕,连页脚都卷成了狗耳朵,赤金簪子在鬓边晃得人眼晕,像随时会掉下来。"苏锦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含沙射影污蔑长辈!"
算盘珠在我指尖冰凉刺骨,像一颗颗小冰雹。我放下账本,看着她气得发抖的手,那手上戴着的正是我生母的玉镯——她典当了又赎回来自己戴着,玉镯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柳姨母何出此言?话本里的柳姨娘好吃懒做、苛待继女、偷当嫁妆,哪一点像您这位'贤良淑德'的相府夫人?"
"你!"柳氏尖叫着上前一步,裙摆扫翻了脚边的炭盆,火星溅在她精致的裙裾上烧出几个小洞,像被针扎的蜂窝。"老爷回来我定要告诉他,你这不知廉耻的丫头,竟写些腌臜文字败坏家风!"
恰在此时,苏相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他穿着常服,手里捻着胡须,目光先落在柳氏手中的话本,又扫过我面前摊开的银票和胭脂账本,玉扳指在日光下闪过冷光,像淬了霜。"哦?锦璃在算什么?"
柳氏立刻换了副委屈模样,帕子按在眼角,却连半滴泪都没有:"老爷您来得正好!锦璃她写话本影射妾身,还..."
"影射?"苏相拿过话本翻了两页,突然低笑出声,眼角的皱纹挤得老花镜都滑了半寸,"这柳姨娘克扣月例、偷换首饰的情节,倒像是把后宅账本抄上去了。"他转向我,眼神里带着笑意,"锦璃,这月例银子算清楚了吗?我听说,有人上个月克扣了嫡女院的炭火钱?"
柳氏的脸霎时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像被抽了骨头的虾。小侯爷趁机举起木刀,刀尖指着柳氏,刀穗上的红绸晃得人眼花:"爹!我姐写的书可好看了!比柳氏做的桂花糕好吃一百倍!她做的糕点里总掺明矾,吃了舌头会发麻!"
苏相"嗯"了声,从袖中掏出张百两银票塞给我,指尖快速擦过我的手背,那温度像暖炉里的炭。"听说'锦心'先生的书卖得好,这是爹给你的'读者打赏'。"他转向柳氏,语气陡然冷硬,像冬天的冰,"你且回去吧,后院的账,我明日让账房细细查查。"
看着柳氏落荒而逃的背影,裙摆上的焦痕像朵扭曲的花,一扭一扭的。我捏着父亲给的银票,突然觉得这花椒味的版税似乎更香甜了,带着点父亲手心的暖意。墨竹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飞了什么:"小姐,方才江状元府的小厮送了糖画来,说'锦心'先生的书,他家公子每日必读,还说..."
"还说什么?"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梧桐叶扑簌簌落在窗台上,像谁撒了把碎纸,忽然想起江砚上次扮糖画匠时,袖口沾着的糖渍在月光下像道银河。
墨竹的脸颊泛起红晕,像沾了胭脂:"还说,下回糖画想换您一幅墨宝,画...画条龙。就像您上次在张记画的那条,说那是他见过最灵动的龙。"
我低头看着案头未干的墨迹,想起江砚蹲在街边抢我糖画时,眼里狡黠的光,像糖画铺子的灯笼。看来这匿名话本的生意,不仅能赚得花椒味的版税,还能...钓个总爱跟我抢糖画、却又把凤凰糖画塞给我的状元郎。暖阁外的暮色渐浓,远处传来小侯爷训练护卫的吆喝声,一声高过一声,而我知道,这用前世委屈熬成的蜜糖,才刚刚开始甜,甜得像墨竹手里的糖糕,还带着花椒的微麻,呛得人想掉眼泪,却又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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