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如墨的暮色悄然漫过状元府那雕梁画栋的飞檐,给这喜庆的府邸蒙上一层神秘的薄纱时,江砚正独自坐在书房之中,对着桌上那大红洒金的婚书发起呆来。这婚书,承载着他与苏锦璃之间的深情与对未来生活的期许,其上苏锦璃的生辰八字写得娟秀工整,每一笔每一划,都似带着她独有的温婉与灵动。而在末尾处,还被她俏皮地偷偷添了只吐舌头的小兔子,这只小兔子为这庄重的婚书增添了几分活泼与可爱。江砚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兔子的尾巴,仿佛能透过这细腻的触感,感受到苏锦璃当时书写时的巧笑嫣然。
就在江砚沉浸在这份甜蜜的思绪中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声响——三短一长的叩窗声,这是他与暗卫之间惯用的联络暗号。江砚微微挑眉,神色瞬间变得警觉起来。
“主子。”一个黑衣人影如鬼魅般悄然伏在檐下,声音低沉而恭敬。“平阳郡主今日密会喜娘刘妈,给了她一锭十两银子。”
江砚听闻此言,原本专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婚书,墨玉镇纸压着的宣纸发出一阵轻微的脆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发出预警。“刘妈?可是相府指派的那位?”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暗卫简短而肯定地回答,随即递上一个蜡丸。“这是从刘妈梳妆台暗格搜出的药粉,闻着有股甜腥气。”
江砚接过蜡丸,放在掌心轻轻一捏,蜡丸应手而开,露出指甲盖大小的褐色粉末。他凑近鼻尖一闻,不禁微微皱眉。这气味,像极了岭南的“泻立清”。他深知,此药虽不致命,却能让人上吐下泻,痛苦不堪,足以毁掉一场精心筹备的婚礼。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日里苏锦璃说的那句玩笑话:“明日大婚,若有人使坏,我便扛着算盘去砸场子。”想到这里,江砚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却又涌起一丝担忧。
“备马。”江砚迅速起身,月白锦袍的下摆轻轻扫过案头的合卺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去相府。”他的语气坚定而果决,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阴谋的脉络上,准备将其彻底斩断。
与此同时,在相府的西跨院,苏锦璃正闲适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菱歌给自己绞面。银线在脸颊上轻轻滑过,带来一阵微微的刺痛,疼得她不禁直龇牙咧嘴:“轻点儿!再扯我就成无眉大侠了!”苏锦璃佯装嗔怒地说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俏皮。
“小姐。”菱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手中的线团也跟着晃了晃。“刘妈刚送来了安神汤,说喝了明日好上妆。”
说着,菱歌将一个铜胎珐琅汤碗轻轻搁在妆台上。碗中,琥珀色的汤汁正冒着袅袅热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然而,苏锦璃盯着那碗汤,眼神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前世出嫁前夜,同样是这个刘妈,同样送来一碗甜汤,而她毫无防备地喝下后,便上吐下泻,整个人虚弱不堪,险些连拜堂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段痛苦的回忆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底。此刻,看着眼前这碗汤,她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苏锦璃的指尖轻轻敲了敲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对菱歌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菱歌何等机灵,瞬间心领神会。她装作不经意间手滑,端着汤碗的手突然一松,只听“哐当”一声,汤碗重重地摔在地上,褐色的汤汁溅在青砖上,竟诡异的冒出丝丝白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门外的刘妈闻声急忙从门外冲了进来。当她看到地上的碎碗片和冒着白气的汤汁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小姐!您没事吧?”刘妈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与慌张,仿佛生怕苏锦璃看出什么端倪。
“没事。”苏锦璃神色镇定,缓缓掸了掸裙摆,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这汤...怎么有股怪味?”她微微皱眉,目光如炬地盯着刘妈,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刘妈见状,心中愈发慌乱,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地说道:“老奴...老奴加了些甘草...许是味儿重了些。”她低着头,不敢直视苏锦璃的眼睛,双手在身侧紧紧地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哦?”苏锦璃缓缓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碗片,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可我闻着像‘泻立清’呢。”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刘妈的心上。
就在这时,江砚迈着大步流星般的步伐,匆匆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的苏相。
“江砚?你怎么来了?”苏锦璃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
江砚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径直走到碎碗片旁,蹲下身子捡起一片,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随后,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刘妈,厉声喝道:“说!谁指使你的?”他的声音如雷霆般响亮,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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