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让人取来的长命锁很快送到，赤金打造的麒麟锁片上嵌着鸽血红宝石，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暖的光。寿安公主抢着要给苏锦璃戴上，却被江砚笑着拦住："公主当心挂到夫人。"他接过长命锁，珍重地放在苏锦璃掌心，金片的凉意透过肌肤传来，却抵不过心底翻涌的热流。
皇后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妹妹有孕，哀家备了些安胎的补品。"她说着打开盒子，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雪蛤油，衬着月白锦缎，白得像窗外的雪。苏锦璃看着她，想起前世坤宁宫那碗泛着油光的"安胎药"，指尖微微收紧，却被江砚悄悄握住。
"有劳皇后娘娘费心。"江砚替她接过漆盒，语气恭谨却疏离，"只是夫人孕吐得紧，太医说宜食清淡，这些补品怕是要暂缓几日。"他说话时，指腹轻轻摩挲着苏锦璃的手背，那是种无声的安抚。
皇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却还是维持着端庄的笑容："既是太医吩咐，那便依着吧。"她转身时，凤袍扫过炭盆，火星溅在裙裾上，烫出几个细不可见的焦痕。淑妃跟在她身后，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锦璃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针，却被江砚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后。
乾清宫的宴席很快摆上，却没了往日的热闹。皇帝忙着给苏锦璃夹不辣的豆腐，太后絮絮叨叨地讲着育儿经，寿安公主则趴在桌角，用金箔纸给未出世的"小弟弟"折辣椒。苏锦璃喝着江砚亲手盛的粳米粥，看着身旁人忙前忙后的样子，忽然觉得腹中的那点不适，都化作了甜丝丝的暖意。
"在想什么？"江砚凑近她，用公筷替她挑去粥里的红枣核，"可是累了？我送你回去歇着。"
苏锦璃摇摇头，看着他镜片上重新凝起的水雾，忽然想起扬州那个雪夜，他们挤在破庙里，分食一碗辣粥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落魄举子，她是流亡孤女，如今却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等着迎接属于他们的孩子。"我在想，"她轻声说，"等孩子生下来，你要教他读书，我教他...撒辣椒。"
江砚失笑，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好，都依你。"他的指尖触到她头上的珍珠花，那是今早他亲手替她别上的，"只是以后不许再往袖袋里藏辣椒面了，熏着孩子。"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一轮残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清辉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映得满室温暖。苏锦璃靠在江砚肩上，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更鼓，忽然觉得这一世的蜜糖，正从乾清宫的暖炉里蔓延开来，甜得像化在舌尖的糖蒸酥酪，暖得足以融化这深宫里所有的寒意。
江砚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轻得像雪落："夫人，谢谢你。"
苏锦璃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甜蜜的一页，而那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会是这页纸上，最鲜艳的那笔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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